慢慢的,孩子们一个一个被轻轻的抬了出来。
原本有点云彩的天空当孩子被抬出来了的那一霎,太阳忽然逃出了云彩的遮挡,万丈光芒洒在了河谷中,撒在了这群人中。
“王亚男,双股骨胫腓骨骨折的手术拿的下来吗?”
张凡赤着眼睛,好似王亚男回答不好,就马上要吞噬了她一样,神情狰狞,语气严厉。
“报告张院,我能拿的下来!请领导下令,坚决完成手术。”
女性特有的声音响彻河谷。提气!不枉姑娘赖死赖活,舔着脸的强行留在骨科,她没有枉费了她的青春和时光。
“好!带上一组,开始手术!手术车形成四个区域,四台手术必须第一时间同时进行。
护士长给我拿出你的泼辣劲道,盯好每一台手术,联系好手术外的事情。”
“是,张院,我全力以赴。”
看着可怜的孩子,如同断了的柳条一样,台上担架的时候如同三节棍一样的可怜。
就这,当张凡他们抬出孩子们的时候,其中一个孩子忍着剧痛给张凡他们艰难的行了一个少先队的敬礼。
简单的一个敬礼,让一群见惯了生死的职业人士,直接泪目。
疼吗?疼,但小小躯体内仍然保留着一丝丝华国的精神在里面。
“加油,孩子,叔叔一定全力以赴!”
张凡不得不让其他人带组做手术了,因为最严重的一个孩子已经休克昏迷,生命体征忽有忽无,可以说就如马上要熄灭的油灯一样,有点风甚至都能让他早早离开这个世界。
“开始手术!”
霎时间,转弯的河谷中,高速路上,只有静静的警灯在闪烁,就连河水都深怕惊扰到医生们,悄悄的流淌着。
偶尔山间飞过的鸟雀,才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是活着的。
“你去休息一会,你看你的手,包扎一下,喝点糖盐水。”留在手术车下的护士看着查日克的汉子,轻轻的说道。
为了抢救孩子,这位医生,连滚带爬的跑过河谷,抢救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现在仔细一看,一片一片破溃的皮肤上血水沾染着泥土,还有玻璃碴子,这是拿在手里的瓶子破了扎的。
抖动的双手,沙哑的嗓子,“随便包一下就行了,现在还哪有心思休息,等不到消息,我估计这辈子都安稳不了。”
护士也没有强迫他,只是轻轻的蹲在他的身边给他包扎着。
都是搞医疗的,她太清楚他的心情了。医生不怕出诊,不怕手术艰难时间长,医生真真怕的是面对疾病面对患者而毫无办法,这是医生的耻辱。
当呻吟声响起的时候,披着白色战袍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患者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说实话,他的心就像刀子搅一样。
当年他也曾有机会去内地,去南方,但他放不下这里,放不下这里的山山水水。但,现在他打定了心思,他一定要为了这片山水提高自己的技艺。
“刮匙!小号的,这是孩子,给我大号的,损伤不大吗?快!”两条腿,两根股骨,两根胫骨,两根腓骨,看着孩子一点点肿胀起来的身体,王亚男狂暴了。
就如她刚进医院那样,一句话不对就怼人,不是她没情商,而是她太专注。
“吸引器,胸腔里面全是淤血,快,加压,输血,1000cc,快,不能停!”
心胸外科的宋医生是第二组,他接手的孩子,肋骨就如断了威化饼干一样,塌陷胸腔如同夹心面包被淘气的孩子捏了一把,里面的巧克力全部流了出来,而面包却塌了下去。
三组的孩子骨盆骨折,下面肿胀如同烤红了的鹌鹑一样,还不停的流着鲜红的血液。
最后一组,张凡带着薛飞,这是最严重的一个孩子,头部着地,胸部挤压,肺部挫裂伤,身体多处骨折,也就是靠着身上的肉连在一起了。
“刀,开颅!薛飞,开胸!”
两人同时进行,血压、心率,麻醉医生三分钟一汇报。
时间滴答答的走过,擦拭患者体内血液的纱布都换了差不多一堆了。
颅脑手术,张凡拼着最大的速度,减压,止血。孩子太小了,不敢有一点点的拖延,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呢,不能让他在起点的时候就已经倒下。
一点一点,孩子的血压终于稳了,心率慢慢的开始减慢,呼吸慢慢的平稳。
就在张凡心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手术车的大门,嘭的一下被人狠狠的打开了。
张凡的心忽的沉了下来,他知道,这些专业而职业的人绝不会这么鲁莽,除非出事了。
“张院,三号患者忽然出现了腹腔大出血,血压都掉没了,现在连出血点都找不到,而且咱们带的血浆不够了。”
小护士带着哭音隔着手术遮挡帘喊道。
张凡的手轻轻的一抖,他现在是这里的总负责,任何的事情,他都要拿出办法,下出命令。
这种时刻,由不得他犹豫,甚至由不得他考虑,必须下意识的就要下出一个正确的命令来。
不然,拖延、含糊的后果就是患者死亡。
可,他手里还有一个颅脑打开的患儿,他分不开身,他恨不得马上就结束这个手术去赶往三号患者,可他走不开,也不能走。
嘴唇都让他咬出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