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挨个检查完教室,就看到小云正站在门口哭,小姑娘衣服上打着几个补丁,瘦弱的肩膀不住耸动,看着哭得特别伤心,叶静正在哄她。
平日里小云学习很认真,也很听话懂礼貌,宋柚忙问怎么了。
叶静说:“昨天下着大雨,他爸妈打架,她爸让她妈把衣服全脱了,跪在家门口。”
宋柚很惊讶,这是得多丧心病狂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小云家就在生产队主路边上,下着雨还有社员去围观,李金兵谁说都不听,就让她在雨里跪着。”
杨老师插嘴:“李金兵本事不大,好吃懒做不说,就会打老婆,都打了多少回了。”
“是啊,李金兵撒起酒疯来谁劝打谁。”
宋柚这才知道小云是李红兵的侄女,也就是他大哥李金兵的闺女。
她想叶静关心小云大概是因为李红兵的缘故。
叶静很温柔耐心地哄小云,等她不哭了,叶静说:“进屋等上课吧。”
她又对宋柚说:“你抽空跟我去小云家看看吧。”
宋柚点头说好。
遇到这种情况,该去家访看一下,而且叶静跟李红兵走得近,宋柚很好奇,想去看看这个家庭到底怎么样。
俩人当即决定调课,第三节课两个班都写作业,他们去小云家家访。
俩人步行走在路上,宋柚说:“刚下过雨,地里的活都没法干,这一家子应该都在家呢。”
叶静说:“应该都在,李红兵在畜牧站上班,他应该不在家。”
宋柚问:“李金兵经常家暴吗?”
叶静点点头:“他以前也打老婆,但没这次这么过分。”
农村七十年代有条件分家的人家特别少,一般人家都没钱盖房子,一个大家庭一起生活也能节省人力成本,还能省柴禾,大部分人家都是父母兄弟一起生活。
只有条件好点的人家有钱盖房子,成家的儿子才会分出去单过。
李家人就是老两口,加两个儿子一起挤住在一栋平房里,女儿已经出嫁。
低矮的石头院墙围着有些年头的砖房,院子里跟大部分人家一样养了鸡。
院子并不干净,到处都是鸡屎。
宋柚看了叶静一眼,她是怎么觉得李红兵这人还可以的?
她明明可以找更好的对象。
不过宋柚没说什么,跟着叶静一块儿进了院子。
李母对叶静非常热情,赶紧把凳子擦干净让两人坐。
李金兵就坐在门槛上抽烟,他对象躲在屋里嫌丢脸不出来。
宋柚对他说:“我们是小云的老师,我们来家访,小云爸,昨天你打小云妈,小云哭了一早上,你影响到了孩子学习。”
虽然话说得直来直去,但她的语气很温和。
李金兵根本就不把这当回事,眼睛一蹬,很蛮横地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就是欠揍,我不凿她她能老实吗?”
叶静苦口婆心地劝解,让他以后不要家暴。
可这个看上去很憨厚的庄稼人却粗鲁又无礼,油盐不进,基本没法沟通。
宋柚拉着叶静说:“我们费了这么多口舌,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得走了,要不赶不上第四节课。”
叶静还想说什么,被宋柚拉走了。
俩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叶静说:“真气死我了,李金兵打媳妇还这么有理了。”
宋柚说:“我们管不了。”
男人家暴这件事在农村很常见,社员们也不当回事。
毕竟这时候大家文化水平又低,谁家男人脾气又不好,生活中有了磕绊很容易用暴力解决问题。
或者,有了不顺心的事儿直接打老婆一顿出气。
男女力量悬殊,就是被打的妇女对挨打这事儿反抗不了,习惯了,麻木了,日子还凑合着过。
好像打媳妇只是男人的一种属性,并不算什么事儿。
宋柚不会对这事袖手旁观,但她也不会自己出头,她对这种事情可太了解了,这是像她妈那样的妇女干部的工作。
宋霜降就调节过无数次类似家庭纠纷。
她妈工作做得很到位,他们公社家暴现象很少。
她想了想又说:“我们去公社找妇联主任,这是她们的工作,我妈以前就经常调节家庭纠纷,公社妇联主任不管调节的话我们就反映到县里。”
叶静点点头:“咱们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