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抿了抿唇,最后才迟疑着道:“小姐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晚小姐又抓了个姑娘。”
听到这个“又”字,季辞章脸色大变,知道那人肯定就是孟舒。
而且既然孟舒都被抓了,那么李芳仪很有可能是早有设下了陷阱。
“李夫人,不知府内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室或者密道?”季辞章一面让人跟着那丫头去把孟舒放出来,一边问将军夫人。
另一边,江初青仍拽着李芳仪的领子。
见她还是不开口,只神色愤然的看向另一边,江初青叹口气。
“你可知,你娘本来打算替你顶罪,所以才将那晚你行凶穿的绣鞋穿在了脚上,若你死了,那你娘就要再背上三条人命。”
关于案件的线索,江初青断断续续也从孟舒哪里听到过一些,只是在今晚之前,她也不敢肯定是谁下的手。
如今看李芳仪的举止,一切就都连起来了。
“我不需要她替我顶罪!”李芳仪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
“你知道那禽兽第一次把我当成他的小妾,把我拖进房里之后,我去找她,她说了什么吗?”
江初青无言的看着她,就听李芳仪哼笑一声,继续道:“她以为我是跟外男私/通,竟找来大夫替我熬了避子汤,还说她会养我一辈子,却不想,我本来就在地狱之中!”
密室内的水汩汩的往上升,此刻已经漫至她腰际,可李芳仪浑不在意,仍絮絮说着。
江初青跟她一起站在水中,一直没有出声打断。
按李芳仪所说,那个王大夫早年出省买药材时,曾经为山匪所劫,差点命丧黄泉,要不是将军夫人路过相救,早就一命呜呼。
所以李芳仪是失贞,而非得了癫症,这事他一直瞒着,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至于那禽兽将军,本以为他酒醉醒来后,许会痛悔自戕,哪知对方却彻底撕下了伪装,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的小妾芳姨娘,因为察觉到些他的不正常,便被那禽兽将军暗地里害死。
后面的四年里,李芳仪被他拖进密室之中,求救无门,而李夫人生性天真烂漫,从未想过自己夫君竟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所以在李芳仪眼中,她就是因着懦弱而不敢保护她,是在默认。
直到一年前她把崔七救了回来,李芳仪察觉对方竟然会武功,而且还爱慕她娘,于是她才开始谋划报仇。
至于佩儿,其实她也是自杀的,就为了赶主角团四人走。
江初青看着面前无声流泪的人,心里也跟压了块大石头一样。
她觉得李芳仪之所以会疯癫,分裂出两个人格,或许也有从未有人仔细聆听过她的话的原因。
令人绝望的屈辱和羞耻感,还有能焚尽一切的怒火,统统被她埋在了心里,所以她才会这样的疯狂吧。
“所以你让崔七把人打晕运了出去,然后亲自动的手,之后再把人搬进了屋里,崔七替你善的后。”江初青想了想,开口道。
“没错,是我亲自动的手。”李芳仪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他当时看我的目光,哈哈哈,就像是看来自地狱的恶鬼,甚至还吓得失禁了!”
“哈哈哈哈!真是痛快!”李芳仪仰天大笑。
只是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眼泪却越流越多,江初青看得一阵心酸,抬袖替她擦了擦眼泪。
就在她抬手间,李芳仪笑声戛然而止。
她冷冷的看着江初青,脸上重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就算你讨好我也没用,这里已经被封死,你们逃不出去的。”
江初青收回手,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若真的出不去就算了。”
反正她还有两次活命机会,就是不知道厉行遇能在水下憋多久。
想到这,她回头看了看他,却见对方也正神色莫测的盯着她瞧,那眼神太复杂,她实在猜不出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在意,李芳仪反倒是愣了愣,“你不怕死?”
水已经没到胸口了,江初青看顶上还有空间,觉得自己还可以苟一苟,一边搬凳子站上去,一边抽空回话:“怕死啊,不过能晚一点死肯定更好。”
密室内只有她们三个人,可是两个的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未免气氛更加压抑,她只好努力把话说得轻松些。
江初青站在凳子上,脑袋顶着石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提建议道:“你们要不要也去搬个东西垫一垫先?”
先前沉闷到极致的氛围,被她这一打岔,几乎立刻就消散了大半。
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而且也不像崔七那样,知道那禽兽做的事后,用怜悯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她真的已经变得不堪,变得悲惨。
李芳仪竟也觉得自己心中有些莫名的轻松,好像之前那几乎快要把她逼疯的东西,突然变得不值一提。
虽然她早回不了头了,可此刻却是数年来,她第一次觉得整个人都如释重负。
“引水的地道,是我后来悄悄命人挖的,就是水榭池塘里的水,现在通道既已经打开,那么水榭那边必能看见异常。”李芳仪看着站在凳子上的江初青,轻声道。
江初青一愣,刚想说话,没注意顶上就是石板,脖子刚一直起,头就猛地撞了上去,发出“咚”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