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处愁眉紧锁,
有甚么法子劝说他离开锦衣卫?
锦衣卫那样的地方,想进不易,想出更是不易!
如今想叫他退出来只怕是难了!
她在这处呆坐胡思乱想,转头见落英神色怪异的瞧着自己,猛然想起来今晚三更卫武要来见她,忙起身道,
“落英,今儿我……我不想看书了,要早些睡了!”
落英闻听应道,
“三小姐早些睡自然是好,奴婢这就去打热水!”
一面出去,一面却在心里暗暗嘀咕,
“这莫非是病症又反复了,往日里看书怎也要到二更,今日却是一更刚过便要睡了,三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落英也不敢问,只打了热水进来伺候韩绮就寝,韩绮洗漱之后上床,躺在床上却是不敢睡着,睁着眼儿只在心里默默背诵白日里在书院所学,好不易听得那边床上,落英的呼吸声渐渐平稳,韩缦还轻轻的打起了小鼾,不多时外头打更声起,
“咚……咚咚……”
正是三更,韩绮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轻手轻脚的下了地,她知晓落英向来警觉,却是连鞋都不敢穿,只打着赤脚下了地。
这时节地面已冰凉,触脚令人一惊,韩绮轻轻的倒吸了一凉气,蜷着脚趾头踩下去,一步步挪到门前,看了看那边床上并无动静,就轻轻拉开一条门缝,人从门缝处钻了出去。
这厢一步一步走到角门前,拉开门缝借着门上挂着的灯笼一看,外头果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贴门而立,正拿眼焦急的往里头瞧。
卫武见她出来大喜,立时从门缝处伸手进来,
“三小姐!”
韩绮低头看那只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却是一只十分有力的手,莫名的脸上一红,不敢伸手过去,卫武知她性子倒是不恼,只笑嘻嘻收回去,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来,
“琅琊酥糖还是要老王记好吃,我特意去买的!”
油纸包伸进来,直直送到面前,韩绮抬头看他有心不收,却见得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带着笑意的看着她,借了头顶的灯笼反光,里头倒似隐隐有细碎的光芒闪动,让人瞧一眼便如见星辰一般,心神一窒,不知不觉间在他眼神示意之下,伸手将那犹带着体温的油纸包接了过来。
卫武见她乖乖儿双手捧着,垂下的眼敛,睫毛浓密,在小脸上投下两道可爱的阴影,不由笑出了一口白牙,只听他道,
“我前头到是见着了一些好玩意儿,本想给三小姐带来,只……我也知晓府上规矩严,送了东西难免招人眼,倒要惹出麻烦来,不如送些吃食……也让三小姐吃在嘴里,甜在心头……”
说着一指额头,
“想在这里……”
他这情话儿倒是张口就来,可怜两世为人的韩绮那里听过这些,一张小脸已是红的似要滴血一般了,原早打好了腹稿,要对他说的话儿,此时已成了一团浆糊,不知应从何说起了!
昏黄的灯光下,小姑娘的脸红得太过,卫武那眼最利了,一瞧便知她必是脸红似火了!
心下又觉着可爱,又有些失望,
“三小姐脸皮子太薄,又年纪小了些,心里有话也不敢同我讲!”
她即是不讲,自然是自己讲喽,当下却是倚在门上细细同她讲自己入了锦衣卫,每日里如何见了何人,做了何事!
倒是比那诏狱里的罪人还老实,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全数报给韩绮听,
“……在那处事儿倒是不多,只每日里想你的紧……”
一句话又将韩绮被夜风吹凉的小脸说的红了起来!
“你……”
韩绮嗫嚅半晌道,
“你……你也不必想着我的……”
卫武闻言叹气,伸手抚着胸口,
“我倒是不想,偏它不听使唤,这却是怪不得我呀!”
韩绮闻言羞得不成,脑袋都要垂到胸口了,卫武隔了门缝见着她头顶小小的发旋,忍不住伸手过去,抚了一把,韩绮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抬头瞪他,卫武笑嘻嘻道,
“三小姐放心!我想归想决不耽误正事的!”
韩绮有心想同他澄清,自己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只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模样,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开口,半晌喃喃道,
“你只在册库里看看案宗倒是好事,也免得打打杀杀……”
她这话倒是真心,自卫武入了锦衣卫,她也想法子打听了些消息,又翻看了书院之中一些典籍,却是发觉锦衣卫也就是拿人时威风八面,实则比起其他衙门来,差事要凶险许多,在外头走动的时候多,追查案件时,动辄便要抽刀子打打杀杀,卫武又没有武艺傍身,如何不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