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神游天外的洛倾月瞬间回神。
看着春桃那副委屈巴巴可怜模样,她轻出了一口气,抬抬手,在她的头上拍了两下。
“你呀你呀,算了,你若是不说,我便不问了,时辰也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洛倾月翻身上了床,面朝里只留给春桃一个后脑勺。
而春桃这个时候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也只挤出一句话来。
“我就住在隔壁,姑娘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可一定要招呼我。”
洛倾月不言语,只是摆了摆手,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在了被窝中。
随着身后的一道关门声传来,洛倾月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张开。
通过刚才春桃的反应来看,他们此番离京恐怕另有目的。
不光如此,这件事情她家大哥一定是深涉其中,难道朝堂上要出事?
可如果是朝堂上出事,把她一个王妃带出长安城又有什么用?
就在洛倾月这边,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着也睡不踏实的时候。
楚澜夜已经坐在了书房里,他旁边放着之前洛倾月用来练习模仿他字迹时写废了的那些宣纸。
他伸手在上头摩挲着,缓缓垂下的眼中透出来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凌风立在一旁,汇报着今天新得到的消息。
“王妃那边已经平安到达菱州城里,在何府住下了。我们派出来的探子说何府的人对王妃的照顾并不周到,可需要我们暗中用些手段?”
凌风说的这番话,楚澜夜这边则是遮着自己的嘴角,咳了几声。
“咳咳咳,没必要对何家动手,咱们这位夜王妃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是在这何府住的不舒坦了,她必然是要搬出去的,有怎会平白无故受人欺凌?”
楚澜夜拿起一张宣纸,仔细的端详着,脸上挂着的笑意格外清晰。
“没想到,王妃居然还有这样的手艺?本来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前些日子她写出来的词集就像狗爬的一般,模仿起我的书信来,倒是有模有样。”
自从洛倾月离开长安,楚澜夜就已经搬进了洛倾月平时住着的院子,还特意下令,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不许踏入洛倾月的院中,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坐在院子里的那棵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桂花树下,就这么盯着北方出神。
现在更是盯着洛倾月留下来的这些东西,睹物思人。
活脱脱的成了一个望妻石!
每当凌风看到这样的自家王爷的时候,他心中都有一种浓浓的不解。
“王爷,你既然不舍得,又何必要将王妃送出去呢,她留在长安,也未尝不可呀。依照我们现在所掌握的东西,也未必守不住洛家!”
楚澜夜缓缓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再次抬眼看向凌风的时候,眼中的警告之意分外明显。
凌风连忙撩起衣服下摆,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刚才是属下失言了,请王爷责罚!”
楚澜夜左手微微一抬,她手里原本捏着的那一张宣纸,直接落在了桌架旁边,放着的火盆上。
“从现在开始,王妃可以模仿我字迹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莫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男人凉薄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凌风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赶忙领命。
“属下遵命!”
“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吧,一点都不许留下。”楚澜夜从椅子上站起身,修长的手指有些留恋的在那些宣纸上微微划过。
但很快,就冷下了一张脸,开口问道:“洛大人,可到了?”
“洛大人已经到了前厅了。”
凌风在说完这番话之后,朝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出了一条路。
而楚澜夜扶着轮椅,便出了门。
虽然现在他腿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但是他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就把某人牵扯到那些是非当中。
他就这么坐着,轮椅被零封一路推到了前厅,看着正紧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的洛谨言,开口道:“洛大人稍安勿躁,倾月那边已经到了菱州城,朝上的情形如何?”
“还能怎么样?二皇子仗着现如今在朝堂上大多数都是他的人,几乎已经压倒了其他所有官员的声音,无论大事小情,但凡经过御史台的案子,基本上都被他手底下的人给按了下来,有用的奏折根本就递不上去,更别说到陛下的眼前了。”
说着这番话的洛谨言气的直拍大腿。
他一脸怨愤盯着楚澜夜,嘴上还在说个不停。
“而且户部前些日子得到消息,有人在暗中收拢朝中要员,他们经常会在城西的一处院子里聚合,至于谈论些什么,倒是不为人知,二皇子难道真的有谋反之心?”
楚澜夜凉凉的抬了一下眼皮,微微上扬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我那位皇兄到底是个什么德性?难道洛大人心中不清楚吗?自从皇长兄回到长安城之后,他就时时刻刻提防着皇帝可能下了一道旨意,直接把太子的位置送给这位皇长子,前些日子,西交大营的情形你应该也已经明了了,如今,巡防营的位置落在了二皇子的手里,他那样的人,什么事情不敢做?”
楚澜夜的这番话句句戳中要害。
洛谨言的一张脸直接沉了下来。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上书弹劾我父亲?他在边僵十余年未回!难道这还成了错了吗?什么叫我父亲拥兵自重?!难道我们家的人一个个都得战死沙场?那些人才能善罢甘休吗?”
洛谨言一想到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手掌猛地紧握成拳,用力地捶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那精雕梨花木的桌子被他锤的震了三震。
“当初如果不是那些人栽赃陷害,我们洛家怎么会家破人亡?!我父亲为了镇守北疆,身上伤了病了,从来不提,甚至这么多年,就连军饷都是我们洛家自己出的!如今,那些人居然反咬一口,说我父亲贪污军饷?!夜王,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