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当下就有些六神无主:“这可如何是好,姐姐既然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不整治整治?”
王夫人说:“若是在别人面前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只有我们姊妹两个私下里闲话罢了。
“不怕你笑话,我家老爷虽然也想管束族中子弟,奈何精力有限,族人太多他管不过来,就有很多看不到想不到的地方。
“再说族长是东府那边的珍哥儿,族中的事情归他管。
“东府那位堂兄常年在庙里清修,珍哥儿更是个任性胡为的,我们这隔一房的叔婶也不便多说什么。”
贾政那个人,除了到部里点卯,就是每日与那些清客闲谈,贾珍在他面前自然也是装乖。
贾政竟是连自家族学中的真实情况都不知道,更别说去管事整治了。
既然如此,薛
姨妈立刻决定还是为薛蟠请西席,每天在家里单独上学。
其实薛盘已经十五六岁,性情早已定型,学学问也学不进去什么了,只是此时在男子成亲之前,最正经的事儿都应该读书。
请西席这事儿还得去找贾政,他认识的文人墨客多,能找到合适的。
薛家就这么一个独苗,紧张些,让他单独上学也是常事儿。
王夫人正好跟贾政说给贾宝玉也准备一个。
因为贾母那边的溺爱,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或者贾宝玉撒娇,就宣布可以停两天不读书,怕把孩子累着,现在的这个西席也只是虚应付着。
王夫人对薛姨妈也觉得有些抱歉,本来投奔了她家,定是希望有男性长辈管教的,可是贾政管教孩子的水平实在是有限,贾宝玉见他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却没有长进,看样子薛蟠他也难管起来。
本来如果王子腾没有奉旨出京,薛蟠也许会多听舅舅一些。
商定了西席的事情,两姐妹又重新说起金陵那个案子。
薛姨妈为这个儿子真是操碎了心,不由得垂泪说:“这个孽障,谁成想就闯出这样的大祸。”
王夫人说:“人死不能复生,后悔也没用,不如做些好事,算是还了这次的业报。”
薛姨妈说:“依我的意思,自然要好好补偿冯家,到底是一条人命因我那不笑肖儿没的。可惜那冯渊人都已经死了,他也没有亲人在世,这业报要怎么还?”
王夫人说:“当时买来的那个丫头可还留着?”
薛姨妈说:“就是那个眉心有颗胭脂痣的,是个齐全的孩子,可怜见儿的,被拐子卖了两次。我一见到就觉得喜欢,放在了我身边,并没有舍得给蟠哥儿,我跟他说,以后他学好了这孩子才能给他呢。”
薛姨妈又说,香菱自小被拐子拐卖了,被拐子打怕了,才对着人说那人是她爹,等到了薛家之后,见到太太姑娘和善,才说了实话。不过她从小是哪里的,家在哪儿,却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王夫人说:“这
事就是因她而起的,这业报还得应在她身上。既知他是拐子拐来的,不如去找找什么人家丢的,若是能叫他们骨肉团聚,不就是做了好事。”
薛姨妈:“可是这丫头什么都不记得,岂不是比大海捞针一样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