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娉婷看着眼前这一幕, 觉得有些眼熟, 然后她把已经迈入饭堂的一只脚又退了回去。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大家表情都很奇怪, 开始抓痒痒。
只听秋月在说:“干什么?你们是在跳舞吗?”
一学子说:“不是跳舞,那是女子的玩意儿嘛,唉,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浑身痒痒。”
另一个也道:“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
朱娉婷离得更远了,坚决不打算进饭堂吃饭, 隐约听见秋月说:“哎呀,应该是有跳蚤吧,你们快把衣服脱了甩一甩。”
“啊?不好吧!”
“在这脱衣服?”
秋月:“怕什么嘛, 怎么婆婆妈妈的,万一是毒跳蚤那问题就大了。”
周臣走过来,看到她:“哎,朱庭, 你怎么不进去吃饭?”
朱娉婷说:“哦,老师,我还不饿,我的书童说今天中午会给我送饭。”
周臣说道:“何必送饭这么麻烦,我们六艺会馆的伙食还不错的,你试试就知道了。”但是不论他怎么说, 朱娉婷都不肯靠近食堂,坚持要去吃书童带来的饭,她还顺便跟他请了一下午的假, 坚决不打算和这些满身跳蚤的人待在一个空间,要回去配了驱蚊虫的药再来。
周馆主走到食堂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不由得气急败坏地教训:“你们在这干什么?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啊!秋月姑娘是女儿家,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简直是有辱斯文。”
因为大家都穿了里衣外衣,又有周馆主到来,秋月大半夜抓跳蚤放到饭堂里让大家脱衣服的计划也没能成功,反倒弄得自己身上怪痒的。
秋月也注意到朱娉婷不在,其实她对朱娉婷是最先排除怀疑的,因为他们是同一天进入六艺会馆,也知道朱娉婷之前与六艺会馆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谨慎起见,如果其他人那里都没有线索的话,她仍然会去调查朱娉婷。
这天是八月十四迎月,也是秋分。
万物春分而生,秋分而成,也就是一个生长周期的结束。国人相信阴阳,中秋拜月即是膜拜太阴之精,随阴尊阴,因为从这一天起,阴气将左右天地万物,直到来年春分阳气重新破地而出。
中秋自古以来就是团圆的日子,迎月这一天会馆照常上课,第二天可休沐一天,放学之后大家而纷纷回家去与家人团圆,无家可回的就留在会馆中。
朱娉婷正在欣赏一幅画作,周文斌的油画很有意境,且不提后世赋予的艺术价值,每一幅画都很美,有金灿灿的太阳花田,有黄昏傍晚的满天云霞,有忙碌的码头劳作的人群。每一副都用色大胆,该艳丽的艳丽,该沉重的沉重,写实中透着几分浪漫主义色彩。
安安进来回报说:“小姐,少爷来了,正在楼下大堂等你。”
朱娉婷走下楼:“你又来干什么,不是回京城了吗?”
朱子健装情圣,说:“郡主,我是特地来陪你过中秋的。”
朱娉婷不悦地说:“我没兴趣和你过中秋,而且你要记住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不可以再在王府外叫我一声郡主。你没做到我爹交代的事他已经很不高兴了,如果又因为你暴露我的身份让我前功尽弃,你说他要怎么处罚你呢,会不会觉得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朱子健表情收敛了一些,不再叫她郡主,说到:“我也只是想多陪陪你罢了,特地从杭州办事赶过来,你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朱子健是宁王的义子,宁王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他,在宁王看来,就算不是亲生,从小养大也要比外人来得可靠,可以说除了东厂的刘瑾,他是宁王的头号心腹。
朱娉婷这个时候又不能跟他翻脸,想打发掉他,还得花了一点时间。朱娉婷干脆决定把他送出城去,有什么事情路上说,不准他留在苏州,这样还能亲眼看着他离开,以免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再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