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倒是着急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道士,带到了王家来。
那道士穿着一身旧得都快看不出来颜色的道袍,看样子也没怎么洗,袖口上的污渍油黑发亮,我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估计是苍蝇落到上面都能劈叉的水平。
道士在装模作样这方面倒是非常专业,一进门就拿着个铃铛,到处摇晃,吵得人心烦。在屋子各个角落摇了一圈儿铃铛之后,道士面色凝重:“你们家看上去好像问题很严重啊。”
王红听了这话,心里害怕得很:“啊!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彻底解决的?”
“有倒是有”道士开始了疯狂暗示的模式,“不过我们道观最近有点缺香火钱,所以”
“钱不是问题!”王红急忙追着说,“只要你能把屋子里的问题彻底搞定,以后让他们不再作乱,掏多少钱都可以的。”
道士听到有钱可拿,自然是心花怒放。他拿过来自己放在地上的布口袋,在口袋里一顿乱翻,翻出一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红笔画着各式各样的鬼画符。
“想要对付这种鬼魂,只能采取镇压的方式。”道士一边在手里拿着符纸,一边滔滔不绝地给王红讲解着,“首先要在门框上贴一张,断了他从阳间吸收能量的渠道。其次,柜子门上,要每个门都贴一张,这样才能让他在投胎的时候,不至于昏头找不到路”
我听了只觉得很扯淡,这种人要是都能当道士收钱,那我估计我也能,甚至嘴皮子能比他丫还好。
但是王红好像对这件事非常上心,道士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听进去了,一脸认真的表情跟在道士后面转来转去,像个狗腿子一样给道士递胶水。
没过多一会儿,王家已经快被各种各样黄乎乎的符咒给淹没了,尤其是老太的那个房间,被搞得乱七八糟,桌子上柜子上床头上全是符咒,让人看了都觉得瘆人。
我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老太肯定对此不满。果然跟我所预料的一模一样,老太一进门看到自己房间变成了这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正常人谁能住这样的屋子啊?”老太生气地说,“你这到底是在镇宅,还是在诅咒我快点死?我看你就是欺负我一把年纪了,就开始胡作非为了!”
“老太,您可不能这样说,我请来道士给屋子做法,也是为了您好啊!屋子里脏东西太多,对您的身体健康是有影响的。”王红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正靠着门框,在一边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老太忽然喊了我的名字。
“陈飞云啊!你过来,给我把我屋子里的这堆破烂鬼画符都给清理干净,一张也不要留。我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东西。”老太给我发布了一个任务。
我能怎么办,老太交待的事情,我也只能去完成。我去厨房找了个抹布,拎了个垃圾桶,挨个把那些符咒从老太太的家具上给摘下来,揉成一团丢进桶里,然后用抹布把家具上留下的胶水印子给擦干净。
道士看着他苦心劳动的经营成果,就这样都被我给扯下去了,估计心里也是非常不爽的。另一个不爽的根源,应该在于如果他今天表演得不够卖力的话,王红答应给他的“香火钱”怕是要打水漂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道士不能看着眼前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所以他顺带着看着下令撕掉符咒的老太,心里应该是也觉得非常不爽,就想故意给老太找点什么茬下个绊子。
“这房间不太适合住人啊。”道士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走了一圈儿,摆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对着王红说,“这房间是给谁住的?你住的吗?”
“不不,不是我。”王红立刻摆手,“是家里老人住的。”
“哎呀!完蛋了。”道士一拍大腿,“老人本来就阳气不足,还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并且还是房子所有房间当中阴气最重的一个。别看她现在身体还可以,之后肯定要住出病的。而且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这样因为阴气而生的病,只要一发病,就一定非常严重,不去鬼门关走一圈是不可能结束的,年轻人还好说,老年人能不能熬得住,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王红一听这话,整个人就跟五雷轰顶了一样,都快要吓死了。
我倒是不怎么相信这些东西的,一方面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相信科学唯物主义,另一方面也是这个道士实在是有些不太靠谱,打扮得不干不净的也就算了,说话也是很离谱,我看他就是想不择手段地从王红手里骗点所谓的“香火钱”。
但是王红不一样。她对这方面简直相信得一塌糊涂,听到道士这样说,还不等老太开口,就抢先一步握住了老太的手。
“老太啊,要不然我们就先不要在这里住了!”王红声泪俱下地说,“您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我实在是害怕您再出什么事情,我们王家绝对不能让您出什么意外。”
“我不住这儿我还能去哪儿?”王红这么一折腾,老太反而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了,“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你不知道年纪大的人经不住折腾?”
“我这不也是为了您好吗”王红哆嗦着嘴唇说道,“那总不能”
“总不能什么?”老太一瞪眼睛,“你能不能干一件哪怕不那么烦人的事情?我这儿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呢,你就着急着要把我扫地出门?”
“我不是”王红还想辩解。
但是老太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人,根本不愿意听王红多废话,立刻安排我去收拾东西,要带着我跟谢黄一起去酒店住。我对此倒是没什么意义,毕竟待在老太身边,还能保护她一点,于是便去收拾了一些常用的衣服和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