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成虎他之前在北京的时候,无意间恶了厂公,结果被调到了南镇抚司,当了个闲置的千户,过了一阵,又被灰溜溜的赶到了南京,这回是真的彻底凉凉了。
要不是他祖辈上还有些底蕴,估计千户这层皮也保不住了!
他这两年在南京待得那是煎熬之极,郁郁不得志,手下本来还有的一点人手,也渐渐一点一点被蚕食了个干净。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经常从睡梦中惊醒,就生怕厂公又一纸命令,直接将自己给砍了头。
可万万没想到,这次……这次他竟然接到了钦差行辕顾元昌,顾大人的行文,令他前来金华配合查案!
丁成虎这可是又惊又喜,什么叫配合查案?谁是主?谁是次?他瞬间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反正现在已经恶了厂公,只要厂公在一日,自己就不可能再回北京,倒不如和名震天下的顾元昌交个好,如此一来以后还有个退路。
若是顾元昌日后的上表之中,能对自己夸奖几句,那可是简在帝心,重新起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更不用说,他看到了严三星的口供之后,对这一行更是信心大增!
无论是震动朝堂的金华府库银失窃一案,还是陈时鸣这个蠢货被人卖了还不知,这两件都是唾手可得的大功劳。
想到这里,丁千户眼中更是热切,望向身前的年轻剑客。这幅模样,和他的绰号“丁老虎”却已然是毫无关系,这哪里还是什么人见人怕的丁老虎,就算温顺的小猫也不过如此吧!
这位年轻剑客,不消说,自然就是顾少游了。
如今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到他身上,除了陈时鸣和闻启修两人的心在不断往下沉以外,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充满好奇,也不知这年轻公子哥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堂堂锦衣卫千户如此恭顺。
顾少游被这许多目光紧紧盯着,却是丝毫不惧,他好整以暇,上前一步,对着闻启修喝道:“闻启修,你的事已经发了,不要再有侥幸之心!若你肯乖乖束手就擒,我也不想多开杀戒,你可要好自为之!”
闻启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顾少游的身份,他后来已经打探过了,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就算是顾元昌巡按浙江又如何,就算是顾元昌的儿子来保住夏家又如何!他自信没有半点把柄落在外面,自然不惧。
可如今,人家都已经打上门了,也不知这事情他知道了多少!
他心中惴惴,但也不想坐以待毙,眼珠一转,忽的转头,对着堂上坐的陆柏一拱手道:“陆大侠,此人乃是华山派弟子,如今这华山派之人勾连锦衣卫,竟然欺上门来,妄图诬陷于我等江湖人士,陆大侠可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这话说的也是极为无耻,明明是他自己和锦衣卫百户陈时鸣明目张胆的勾搭在一起,他却不提。
顾少游仿佛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不仅气极反笑,指着闻启修道:“你这老贼,好不要脸,严三星已经把你的事都招供了,你们闻家可是这金华府库银失窃的案子的主谋!若是再不束手就擒,别怪我无情。”
陆柏端坐在椅子上,眼中光芒闪动,当听到闻启修说这是华山弟子的时候,他心中也是猛地一跳。
只是这什么金华府库银失窃的案子,他却并无耳闻,一时之间竟有些拿不准主意。
闻启修见到陆柏犹豫,又出言大喊道:“顾少游,五岳剑派的长辈在这里,轮得到你如此嚣张吗?莫非你们华山派已经彻底投靠朝廷,脱离五岳剑派不成?难道你就如此不顾江湖道义了吗。”
他这话,一半说给顾少游听,另一半是说给陆柏听的,此言一出,陆柏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轻咳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场中,背着手对顾少游道:“你可是岳师兄的弟子?”
顾少游看他这幅做派,心中就有几分不喜,又是一个倚老卖老的,就你们嵩山派什么德行,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过问话也不好不答,当下便冷然道:“不错。”
陆柏森然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你如今却勾连官府,对武林同道下手,岳师兄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他声音到了后面,愈发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