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滴滴泪水滴落之处,绿草成荫,缓缓扩散四方,为这黑漆漆的山头披上了一层绿衣。
精怪生于天地间,死后自然回归于天地。
妖魂破碎,大限至。
无力回天。
点点晶莹绿光飘荡在天空之中,又自被风吹着如雨一般洒向四周群山,所落之处就有绿色随之而生,此起彼伏。
生机在大战之后,又自降临在这处山脉废墟之中。
只是,再想变成之前那般绿树成荫,草木旺盛之景,至少要数十年光阴了。
咔咔咔~
九个响头磕罢,木姥姥的身躯已经消散近半,枯木也似的身体之上崩开一处处裂纹,看不出人样的老脸上,已经失去了光辉。
他伸着已经化作枯木的手臂扎进大地,最后一刻,他只想回到曾经,自己无忧无虑的成长在幽冥之中的日子。
如果,能见七爷一面,该多好啊
可自己没有完成他老人家的嘱托
念头至此也就彻底溃散开来,弥留的最后一瞬,他好似听到了身后那白衣道人的轻轻叹息声:
“其实,你等到了。”
等到了?
是是他?
木姥姥颤抖刹那,最后一缕生机随着一滴泪水滴落而彻底消散。
呼~
微风吹拂而来,掀起安奇生的道袍,也吹散了木姥姥化作齑粉的身躯。
齑粉之下,隐隐可见一株幽绿小草顽强的破土而出。
安奇生俯瞰夜幕之下渐有绿光的山林,微微自语:
“白无常谢七,呵,有趣了”
那位未见其人却已经让他如雷贯耳的白无常谢七爷,等的就是自己。
这一点没有来由,安奇生心中却有所明悟。
这方天地之中万般气机驳杂,推演算命之法极为难得正确结果,但他对于自身的掌控已经不局限于肉身,气运,气机,乃至于冥冥之中他人的善恶杀意,谋算,
都隐隐能被他心中高悬的明镜映彻出来。
安奇生微微闭目间,似乎耳畔真实的出现了那一道千百年前的叹息声:
“若不成,若不成,就让这腐朽天地,也一并散去了罢”
他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他又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来?
那事,指的又是什么?
幽冥府君祭?
心中诸般念头浮现又自斩灭,安奇生长身而起,接住带着呼呼风声奔跑而来的黄狗,踏步下了这座荒山。
人有千般情绪万般念头,好奇是人之天性,安奇生不曾有过斩灭自身杂念的想法,但他心如明镜高悬,自有规矩在,任何杂念都无法影响他的行事。
白无常谢七,幽冥府君祭,道一图碎片,乃至于整个皇天界,他心中都有极大的好奇。
只是,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很清楚。
呼!
随风而停,狐道人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身上冷汗打湿了皮毛,整个人都有些明灭不定,精神大起大落都有些撑不住幻术了。
啪嗒~
随着他停步,一只只小红狐跌落了下来,啾啾的叫着,有抱着他的腿撒娇的,有爬到他身上的,围着他转圈的,还有一溜烟向着远处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