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阳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鹅毛飞雪片片相连,洋洋洒洒地飘着,天空和大地都是白的,纣衍等人的身上也落了厚厚的积雪。
春冬忧虑四季堂的另一位堂主,冷洌洌地盯着从天空坠落的肉球。
春冬心思电转,一脚踩在已经被她的寒冰冻得无法自如行动的一心的背上,一阵雪花飞散,如棉絮砰然散开。
一心本已被冻成了冰雕,被春冬一脚重踏,身体真个如冰雕一般,发出一连串碎裂的响声,嗵地一声砸进了冰层里。
白阳被积雪掩埋的身体激灵灵的抖了一下,果不其然,春冬鲜艳的绣花鞋杂子那棉絮散开之时,已经踩到了白阳的脸上,那条绣着冬字的裙裾恰好挡住白阳的视线。春冬用脚尖点了点白阳的笔尖,掩着嘴角,幽幽说道:
“逍遥公子曾经游戏人间,虽然惹得混沌大陆鸡飞狗跳、人人喊打喊杀,但是骨子里,却是最讲里的人,小女子想问问逍遥公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万古不变,阁下以为如何?”
胜梅连出了两道空灵十三剑,已经气虚体乏,握剑的手甚至都出现了微微的颤抖,左顾右盼地盯着站在雪地中的怪人,心中屋内具焚。
饶是自己的境界与这三人相差甚远,胜梅也不断没料到,自己的成名剑发完全不被三人看在眼里,严格来说,是看都没看一眼!
胜梅强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仰头望着天空,盯着渐渐接近的红光,眼角不禁灼热了起来,梅先生千不该万不该伤了红小胖和白阳,若是白阳真的在这里被人杀掉,师傅岂不是连临终前最后的愿望都完成不了。
胜梅听到了冰层被砸开的声音,当即纵身飞跃,刺向踩在白阳脸上的春冬。
剑气割裂了密集的雪幕,胜梅自雪幕中的裂缝中刺来,正对春冬的太阳穴刺去。
“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胜梅的身体突然停滞了下来,刺向春冬的剑竟然七星空用两根手指紧紧地夹住。七星一手打着青油纸伞,一手夹着胜梅的剑,轻诵了一句佛号。
食指轻弹,百花震颤,顺着剑身传到胜梅的手上。胜梅勃然大惊,当即松手弃剑,水道那颤动的力量传自剑柄并未消散。
“啊!”胜梅惨叫一声,被一片被百花剑弹起的雪片震飞了出去。
“呵呵,空山大弟子的佛法果然高妙,回到是岸竟是这样用的?”杀身剑文摘星在纣衍的脑后变化出了一个小脑袋的形状,一张真正的樱桃小口啧啧赞叹着七星的佛法。
白阳与春冬对视良久,他从春冬的一双蜡黄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无穷的恨以及困惑、迷茫。
白阳已经被冻得惨白的嘴角忽然扬了扬,白霜似的呼吸呼吸急促地吞吐了几下,两眼卡擦卡擦地眨了几下,翻了一个很白很白的白眼。
疼痛和寒冷减缓了白阳的血液流动,同时也让白阳冷静了下来,从与七星对视那一刻开始砰砰狂跳的心脏已经趋于平缓,心湖内的狂风暴雨已经被绵绵春雨取代。
震天动地的响声便再此时传来。
红小胖下降的速度实则比胜梅御剑的速度慢上了许多,只因红小胖的身上披着红披风,而在纣衍不想让那红披风进入这阵法之中,所以他从封印白阳失败之后就一直盯着天空。今日针对白阳的行动顺遂得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直倒被杀身剑刺中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杀身剑和红小胖出现,反倒让纣衍如释重负,白逍遥需要借用外力脱困,那么是不是说明逍遥公子真的没有了逃生的手段,这才是纣衍眼下最关注的问题。
也是因此,纣衍极度不想让红小胖进入阵法之中,所以凝神加固八卦阵法,于无形之中干扰红小胖的坠落的方向和红小胖的下降的速度。
然而,红小胖还是杂砸进了冰层上,砸碎了整个村庄的地面!
“小心了,这个小胖子有诡异!”纣衍完全不担心脑子里的杀身剑会碎掉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全不在意粉身碎骨一事,因为他本就是一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鬼,又怎会舍不得一副躯壳?
春冬、白阳、胜梅、七星、一心、纣衍全部被剧烈的震动弹了起来。
春冬饶是飞在空中也没有将脚从白阳的脸上移开,一双绣花鞋底结着一层森然的寒冰,已经和白阳的身体冻在了一起。
七星永远是一副笑呵呵的米勒模样,修成佛门金身的他也被震得飞了起来,转着白阳的青油纸伞,笑眯眯地看着地面上的大洞和地面上一道逐渐向打洞蔓延的裂痕。
“妖皇殿下,若是不想被老和尚除魔卫道的话,还请停下。”老和尚右手为掌竖于掌前,话因落下,便是佛光浩渺乍现,潮水一般向地面上的缝隙灌了进去。
纣衍一顿一顿地将头向白阳那处转去,地面已经碎成了一块儿一块儿,春冬正踏着白阳的脸悬浮在空中,纣衍看出之时,春冬与纣衍对视一眼,冷哼一声落向地面。
“难道合我们三人还对付不了一个披风?白逍遥的境界已经跌成了排山境,纵有异宝又能如何?也得看他能不能操纵得了才是!更何况,这是不是真的逍遥公子还在两可之间呢”春冬在心里腹诽着,突然用力将贴在白阳脸上的脚抬了起来,哧啦一声,白阳的半张面皮就这样被春冬生生撕裂下来,鲜血的温度顿时与寒气交汇在一起,蒸腾起一团红色的雾气。
红小胖落向地面之时,春冬恰好看到了白阳的生硬的笑容,那双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白雾,快要被冻结的双眼仍是那样的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却又释放着能直抵人心、看透人心的幽暗光芒。春冬怀着已经被白阳看穿心事的懊悔情绪,狠狠地教训起了白阳。
鲜血在白阳的脸上流淌着,顺着脸颊流向眼窝、鼻梁、脖颈不等落向地面便被雪花掩埋、被凛凛寒气冻成了冰溜。白阳却浑然没有觉察到疼痛,又向春冬挑衅地眨了眨眼。
雪花纷纷而落,一站一卧两两对望的视线被不时分阁、模糊、切碎
白阳什么都没说,春冬却从雪幕的间隙之中,瞥到白阳的视线,从中感受到了一副我已经看透你了的嚣张模样。春冬被头冒青烟、娇躯俱颤、花容狰狞。春冬抬起两只手扶着面颊,一头及腰长发竟主动向春冬的十根手指缠了起来。
空气中的寒气一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漫天鹅毛霎时间飘摇起来,不住地拍打着众人的脸庞,合寒风合在一起,好像一把把冰刀。雪白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气息,将已经支离破碎的村庄衬得异常诡异。
“笑?正是好美的笑容啊,和你当年杀人之时的笑容一样,令人恶心,快看啊,那个为了你出剑的小姑娘已经醒过来了,快和她说说,你当年的壮举?”春冬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嘴里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右手用力握紧拳头又用力将手指上的头发向胜梅甩去。一阵青色的雾气在飞雪的缝隙中向胜梅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