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停下脚步,笑着随口应过一声,跟着便就瞥了眼已经将一身衣裙整理妥当的陆织锦。
先前还尚且有些慌乱西北陆家掌上明珠,如今也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分明瞧见云泽瞥她一眼,便就不甘示弱重新看了回去,眼神或多或少有些凌厉,嘴角带着些许笑意,也似是当真觉得将自己委身于宋彦斌后,就会在姬家拥有不差的地位,便略微昂起头颅,分明有些志骄意满。
西北民风多彪悍,却理应不傻才对。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这种道理,哪怕是在更早先前,云泽也深刻明晓,就对宋彦斌代替姬家对他提出招揽一事随口应付便罢,却从未想过要进入姬家。
而这陆织锦还是那西北一流家族陆家的掌上明珠。
也就理应更加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才对,而其却是做到这种地步,就着实有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一念所及,云泽便不由深深看了这位方才不过三品练气士的姬家子弟一眼,未曾加以遮掩。
可后者却仿若未觉,依然笑容满面,上下将云泽瞧了一边又一边,口中啧啧称奇,许久才终于开口道:
“云兄如此修为进境着实堪称神速,方才不过短短一月时间,便在鱼跃龙门开气府后,直接筑成长生命桥,且一身气息虽然略显虚浮,却也不过是突破境界损耗过多所致,实则底蕴格外雄浑深厚,源源不绝,颇有些阴阳和合而生生不息的意境存在,实乃在下生平仅见。便是姬家强者如云,天才辈出,也鲜少有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云兄,真乃天纵之人,若能入我姬家,必堪大用!”
宋彦斌言罢,忽然做出一副恍然模样,满脸歉意堆笑,冲着眼神微动却神情不动的云泽再度拱手。
“先前是在下有些唐突了,却还未来得及恭贺云兄成功突破命桥境,也顺便提前恭贺云兄会在十月初的院内月比上,将那不知好歹的犬肆当成垫脚石,做到真正的一鸣惊人,盛名远扬。”
闻言之后,陆织锦面露惊愕之色。
可宋彦斌却是极尽恭谦,喜气满面,也似先前这番话说的都是真情实意。而在相对之下,其言辞间的明刀暗枪,就显得着实有些过分吓人了。
云泽未曾隐瞒自身气机,一身血气气韵行走阴阳命桥,格外清晰,会被方才不过三品练气士境界的宋彦斌看出由头,也是理所当然。但其口中却是分明说了“阴阳和合而生生不息”这句话,就显然有些不合情理。
三品练气士,纵然是出身姬家,也不该会有如此见识才对。
而除此之外,便是眼前这位看似谦谦君子一般的宋彦斌,在唇枪舌战的方面,也是一把难得一见的顶尖好手,不过短短三言两语,就将“打一棒槌给一个枣”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对于欲扬先抑、执掌人心的说话技巧,着实有些过分熟稔。
云泽忽然有些明白这陆织锦为何会心甘情愿做到如此地步了。
西北民风多彪悍,简而言之,便是习惯了直来直往,没有太多花花肠子。但如此所言,并非是说西北之人毫无心机城府,只是相对于其他而言,这些西北出身的彪悍之人大多都要更加直爽简单一些。
但越是直爽简单,就越是容易着道。
云泽心下暗叹,可面上却是笑意恭谦,对于宋彦斌可谓是扣人心弦的言辞捧杀连道“不敢”。
“云兄又何必如此自谦,方才筑成命桥,便招引一十八道雷劫加身,虽说在下未曾见过云兄出手,亦不知云兄有着何种手段。但雷劫之事,就已经足够说明许多。”
宋彦斌轻轻摇头,却在眼神中颇有些别样深意,继续开口笑道:
“据在下所知,那犬氏部族出身的麟子犬肆在筑成命桥时,也就只有区区九道雷劫罢了,较之云兄,可是差了足足一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