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儿姑娘来去匆匆,像是惊鸿一现,却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云泽有些莫名其妙,索性不再继续修炼混元桩功,重新回到火堆一旁,为了不会吓到那只文小娘,便在鸦儿姑娘之前的位置上坐下,因为中间隔了一座火堆的缘故,文小娘醉醺醺爬起来之后,虽然还是有被吓到一瞬,却也很快就放松下来,小脸红红,坐在南山君的肩膀上,左摇右晃。
显然是酒力未退。
云泽扭头看向那位鸦儿姑娘离去的方向,背影早已与这漆黑夜幕融为一体,直到脚步声逐渐消失,便再也瞧不见那位鸦儿姑娘的具体去向。
南山君打开折扇,细细清理顶端沾染的灰尘沙石,轻声解释道:
“二十多年前的事,距离近日,不算太远,当然对于你我,或者鸦儿姑娘这些年轻人而言,可能已经很长了,但却对于那些已经活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老辈人而言,方才只是弹指一挥间。所以瑶光和姚家才会如此迫切想要斩草除根,就是害怕云兄会变成另一个云温书,虎父无犬子嘛,这句话,放在山下可能不太成立,毕竟虎父犬子的例子多了去了,但若放在山上,除去心性心境这些很容易受到后天影响的方面,就几乎没有虎父犬子的情况,而在修行天赋的方面,则是尤为明显。”
南山君抖一抖扇面,轻轻一叹。
“但凡修士,都要讲究一个财侣法地,财在第一,因为穷文富武,侣排第二,便是虎父无犬子,这些话可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的鸦族还是先说乌瑶夫人这位鸦族上一代麟女吧,她可是鸦族传承几万年以来的魁首人物,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究竟是先天异象,还是鼎炉体质,在下也不太清楚,但也肯定是这两者之一,所以鸦族已经没落数万年,肯定对于乌瑶夫人极为看重,却不想,竟被云兄的父亲夺走了芳心。放在当年,云兄的父亲,其实名声不好。”
南山君话音一顿,小心翼翼看了眼云泽的脸色,见到没有什么异样之后,这才终于放心下来,继续言道:
“因为云兄的父亲,在下或该称之为前辈。因为云前辈看起来就像一个忽然出现的野人,没有跟脚,没有来历,甚至还要为了灵决古经以及术法拳法四处奔波,鸦族当然看不上。其实不止鸦族,八大世家,九大圣地,以及众多妖城,在云前辈还未崛起之前,没有谁会将他真正放在眼里,而鸦族则是因为云前辈夺走了乌瑶夫人的一颗芳心,甚至导致乌瑶夫人立下重誓,与鸦族决裂,所以哪怕云前辈后来真正成为开天辟地第一人,鸦族与云前辈之间的关系,也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也正因此,当初乌瑶夫人惨遭暗算,被瑶光利用,联手姚家皇朝布下围杀之局的时候,鸦族虽然知晓此事,却也仍是没有半点儿想要出手相助的打算。”
南山君忽然语气一弱。
“毕竟诸如此类的凶险之事,云前辈已经经历过不知具体多少次,可能,鸦族也是认为云前辈依然能够如同往常一般化险为夷吧,并且云前辈与鸦族之间的关系,一直没有得到任何修复,而鸦族虽然已经不比从前那般,族中有着大圣坐镇,却也依然是个顶大的妖族,便也需要顾及颜面的问题。却不曾想”
云泽忽然抬手,吓得南山君脸色一变,连连摆手摇头。
“当然这只是在下方才见过鸦儿姑娘的举动之后,方才做出的猜测,如今也就随口一说,云兄若是不喜,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云泽一愣,眼神或多或少有些古怪,只是习惯性双手揣袖罢了。
不过他也没有过分计较这件事,略作思量之后,开口问道:
“鸦儿姑娘?她就叫鸦儿?”
南山君松了口气,随后略作迟疑。
“具体姓名,在下也不知晓,只是别人都管这位鸦族麟女叫做鸦儿姑娘,并且鸦族长辈,似乎也只对其唤作鸦儿,在下与她又只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自然就要学着别人一般,称呼鸦儿姑娘。”
云泽闻言,轻轻点头,随后重新望向那位鸦儿姑娘离开的方向,似乎是要连夜赶路,但却并非往东行走,而是去了北边。
云泽眉关紧蹙,仔细回想,按照舆图所示,一旦由此往北,最先遇到的,便是一头异兽麾下的领地,其中豢养虎豹之类各种凶悍野兽不下千头,为主者,名唤驳兽。早先还在洞明圣地的那座古战场时,云泽就曾见过一座驳兽遗留下来的巨大骸骨,已经血肉无存,只剩尾部毛发随同罡风猎猎,可斩金铁,却若换做一头活着的驳兽,就该是个形状如马,白身黑尾的模样,额头生有一只弯角,虎牙虎爪,吼声如擂鼓,常以虎豹为食。
而若舆图所示当真没有半点儿虚假,那头驳兽如今应该是有炼精化炁境修为,实力不弱。
莫不成,那位鸦儿姑娘的目的,是在收服这头凶悍驳兽?
倘若再往北走,过了那头驳兽的麾下领地,再行三十里,就是灵株养元花的生长之地,无论炼成丹药亦或直接吞服,都可起到温养元气、调养伤势的作用。且不去说有或没有的问题,只说养元花的效用所在,就不像是鸦儿姑娘的所需之物。
可若再往北走,就只有青台山上观道道观的遗址、异兽颙鸟的领地。
观道道观的遗址,需要走过驳兽领地继续往北约莫六十里,而其本身也如金刚寺一般,早已不知被人翻过多少遍,甚至就连书有“观道道观”四个大字的牌匾,都已被人摘下取走,如今自然也就只剩废墟残骸,或可留有一两处避风之所,却若只为避风,又何必绕行如此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