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陈也的傻书生,有些不明就里。
因为从来不曾听说过什么洞明圣地。
只是傻书生略作思忖之后,就忽然眼眸一亮,手忙脚乱在宁十一身边坐了下来,两只手臂搁在桌子上,满脸期许地开口问道:
“洞明圣地?是十一姑娘的师门所在吗?位于何处?占地多广?师门上下又有几人?既然是能教出如十一姑娘这般厉害的人物,那所谓的洞明圣地,想来那也应该很大很大吧?占地得有三座山头吧?师门上下也得几百人?或者上千人?”
一连串的问题,唾沫横飞。
云泽又一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到自己之前与穆红妆相邻的位置上坐下来。后者倒是对于这个傻书生没有什么太大的成见,反而觉得十分有趣,毕竟如这傻书生一般不仅没有什么见识,并且还会傻里傻气将这一切暴露无遗的,便是纵观整座天下,也实在是极其少见。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倘若今儿个不好生看一看这傻书生究竟还能傻到什么地步,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还能见到了。
只是穆红妆一边看戏,一边抱着那碟糖醋鲈鱼不肯放手,生怕又会被云泽抢走。
宁十一闷不吭声喝了碗酒。
眼见于此,傻书生忽然明白过来,便只得讪讪一笑,似乎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太傻了,面上忽然露出一副失落的模样,垂头丧气坐在位置上。
穆红妆扯了扯嘴角,忽然笑了起来,从筷子筒里取了一双筷子,递到傻书生陈也面前。
“陈也是吧?别不高兴了,来来来,喝酒吃菜,若是觉得不够吃,就让伙计再多添几个菜,多拿一坛酒,反正有人负责出钱结账,便只管敞开了肚皮吃就是!”
陈也双手递出,接过筷子,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生没有不高兴,十一姑娘不爱搭理小生,平日里也总是惜字如金,这很正常,小生早就已经习惯了,就哪怕笑声说上十句话,十一姑娘能给小生回上一个字,就已经足够小生开心很久很久了。这不,就在刚才,十一姑娘还跟小生说了话,而且还是整整八个字,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小生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觉得委屈!”
一边说着,这傻书生陈也,还就真的开心了起来,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好像那位十一姑娘跟他说了整整八个字,就真的已经是老天垂怜一般。
心情大好之下,傻书生陈也便就不再客气,连连动筷,说起了与十一姑娘相识的经历,言说是自家父亲经商惹到的仇家,又说了当时的十一姑娘如何潇洒如何厉害,难得没有长篇大论,而是言简意赅描述了那一战的具体场面,只是随后就有按捺不住吹嘘,将那十一姑娘说的天上仅有,地下无双一般。
也就穆红妆一脸笑意地连连点头,附和着傻书生陈也的吹嘘。
云泽就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喝酒吃菜,宁十一也是。
说到最后,那傻书生陈也一阵手舞足蹈,直说的唾沫翻飞,待得终于罢了,又为十一姑娘赋诗一首,顺便眼角偷偷摸摸观察十一姑娘的神色,没能瞧见分毫波澜,便只得收敛了自己的傻气,缩着膀子嘿嘿傻笑了一声。
顺便又跟看起来更好接触的穆红妆讨了一杯绿酒,说是从没喝过酒,此间又正好有些渴了,想要尝一尝。
穆红妆当然乐得如此,并且不是拿了如云泽手里那般的酒杯,而是如宁十一姑娘一般的大碗。倒酒时,傻书生陈也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连道“差不多了,只是尝一尝”,但最终还是捱不住穆红妆的热情,倒了满满一大碗,几乎就要满出来。
傻书生陈也端起大碗,小心翼翼,生怕碗里的绿酒洒出来,好不容易端到了自己面前,就又瞧着这满满一大碗酒,眼角直抽。
傻书生也不算太傻,瞧见了穆红妆满脸看戏的模样,便当即尴尬一笑,忽然话锋一转开口道:
“小生其实早在第一面见到十一姑娘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心里默念发誓,从此以后,一定要弃文从武,学着十一姑娘一般,做一个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但其实小生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了这个梦想,只是小生家里世代从商,族谱上明明白白十八代祖宗,也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一位从武之人,便哪怕小生如何期许,也是欲投无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所幸前些时日遇见了十一姑娘,如今又遇见了这位姑娘与这位好汉,听您几位所言,应该都是来自洞明圣地?却不知,姑娘可否为小生引荐一番?姑娘放心,倘若姑娘愿意为小生引荐,小生就绝对不会让姑娘您,因为小生丢了面子,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什么头悬梁锥刺股,小生都可以!”
傻书生忽然一愣,旋即讪讪一笑,缩着膀子抱拳问道:
“还不知姑娘与这位好汉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