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退一步讲,也是我瑶光弟子所有之物。你那好儿子云温书堂而皇之杀人越货,就是全然不曾将我瑶光圣地放在眼里,等同于当众扇了我瑶光圣地一记响亮耳光。如此大仇,无论是打打杀杀的江湖,还是人情世故的江湖,我瑶光圣地都能站得住理,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何不可?说到底,也是你云家,你云老先生,不讲道理在先,我瑶光圣地,报仇雪恨在后。”
“可若云温书只是身死也就罢了,却其哪怕冒着当场丧命之凶险,也要将老夫拖下水去,直接打穿了老夫气府,更震得老夫这座命桥,也近乎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就是他云温书,又欠了我瑶光一件天大的事!老夫今日来找云老先生讨要后面阴山上的一棵草,于情于理,可有不合之处?”
姚君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完之后,这口气忽然一松,就立刻变得气喘吁吁,面红耳赤更甚,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倒地咽气。
倘若当真如此,其实也很方便,因为云老爷子是看不上姚君这位人族大圣的,就丝毫没有将其收为鬼仆的想法,也便是说,只需姚君死在此间,就可以直接将其丢入鬼门,让其通过鬼狱,去往真正的阴间,也可以省的劳烦大道,还要将他身死之后的灵魄,一路牵引去往那座真正的鬼门关。
云老爷子睁开眼睛,停止摇晃藤椅,眯起眼睛,视线越过遮天蔽日的老桃树枝桠,看向天上那座不为活着的生灵能够见到的“鬼门关”。
一个又一个不知来自何处的灵魄,因为天道牵引的缘故,就无论这些灵魄究竟有着多少留恋与不甘,都无法反抗,乌泱乌泱被摄入其中。与坊间传说迥异,这座真正意义上的鬼门关,其实就只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罢了,乃是天道亲自留出来的,可以来往阴阳两界的一座深邃通道,因为活着的生灵并不能亲眼见到的缘故,就没有看守之人。而云老爷子之所以能够见到,也是因为其鬼门守门人的特殊身份所致,已经不再带有分毫活人生机,方才能够瞧见那座真正意义上的鬼门关,也才能够由自远古之后而到近古之前,一直存活到现在。
可那座鬼门关里面又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就连云老爷子也并不知晓。
有点儿想去看一看。
云老爷子忽然摇头哂笑一声。
那座真正意义上的鬼门关,可不是以讹传讹被说成是鬼门关的度朔山。更何况度朔山尚且还是“十人去,九不还”,可那座真正意义上的鬼门关,却是“十人去,十不还”。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只在这里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
云老爷子眯起眼睛,盯着那座鬼门关看了半晌,忽然歪了歪身形,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拿茶碗。手已经伸出去了,方才察觉此番出门,就只带了藤椅出来,并未将其他物件一并带出,便只得作罢。
随后看向因为方才云老爷子一声哂笑,神色就有些阴晴不定的姚君,重新躺正了身形,眯起眼睛继续摇晃藤椅晒太阳,开口道:
“前面那个道理,听起来好像还能站得住脚,但后面这个,却是全无道理可言,狗屁不是。”
闻言之后,姚君当即脸色一沉。
“如何狗屁不是?!”
云老爷子轻轻摇头,既是不屑回答,也是不想回答。
前面的那个道理,言说那早已失传的半部《道经》,半部天书,乃是天下修行之人得道成仙的契机所在,其实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罢了,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毕竟真正看过看半步《道经》之中详细记载的那些人,早就已经全部身死魂消,甚至就连云老爷子也不曾真正看过,而只在云温书那里听说过其中的部分内容罢了。可即便只是部分内容,云老爷子也很清楚,那所谓的半部天书之中所记载的天道真相,其实并不适合广而告之,否则一旦被人知晓,如今这座天下的许多生灵,包括人族、妖族,以及极北之地两界壁垒另一边的那些“人”,其实都不是这座天下原本该有的生灵,而那所谓的“原人”,才是真正的本土土著,就必然会掀起一阵波及整座天下的轩然大波。
但若只是如此,云温书也不会在后来离开那座古界小洞天之后,就当中毁掉那所谓的半部《道经》,半部天书。
而其之所以如此,也就是说,其中还另外记载了诸多不可告人的隐秘,是哪怕云老爷子,也不曾在云温书那里听说过的一些事,并且很有可能就是如今这座天下的人族、妖族,以及极北之地两界壁垒另一边的那些“人”,为何会来到这座天下的缘由所在。
也便是说,与其将那半部《道经》说做是天下修行之人的成仙契机,倒不如说是一部记载有历史真相的存世古籍。
只是其中具体内容如何,云老爷子猜不到,也问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