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昆仑者,不知天道可畏。
见过昆仑者,又恐天道无常
巍巍高山,雄奇险怪,一望之间可见笔峰挺直透空霄,曲涧幽深通地户。许多花木争奇,几处松篁斗翠,天降祥瑞彩云,横空长虹贯日。左边虎,右边龙,山上彩凤飞舞,山下白鹿幽鸣。石磷磷,波净净,野蜂飞舞,古怪恶狞。
山下白石卧可枕,青萝行可攀援。
山上玉龙三百万,九霄天地寒彻。
行至第九日,终于远远可见奇山昆仑。
也或当言之,奇山一角。
“十方重器!”
许穗安双手叉腰立于远山山巅之下的一座悬空石坪上,脚下便是万丈悬崖,中有云翻雾涌,不见其深究竟几何。可即便如此,许穗安也依然半只脚掌都悬在空中,稍稍一动,便有几颗碎石沿着山崖滚落下去,最终坠入云海深处,不知去向。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便是不必回头去看,许穗安也能知晓来人便是少年项威,而如今也已经到了第九日,可那已经化名席秋阳的杨丘夕,与身为云温书遗子独苗的云泽,却是时至今日也依然没能追得上已经刻意放缓了脚步的许穗安,便饶是少年项威的性子,也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便多多少少会显得有些烦躁不安,最多也就只是嘴上不说罢了,可心湖之中,却肯定会是一副大浪翻天,电闪雷鸣的景象。
许穗安面带笑意,转过身来看向眼前少年,开口笑道:
“本阁主脚下所立之处,按照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已经算是半只脚踩在了奇山昆仑的地界之内,毕竟这座山就是秦川百万山的第一山,也是秦川地下大龙脉的龙首所在。而本阁主踏出悬崖的半只脚掌之下,则是属于奇山昆仑的地界,而脚心所立之处,则是昆仑龙脉延伸出的秦川大龙脉,与昆仑龙脉的交界点。而也正是因为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交接,才会有了秦川百万山的诞生。神奇吧?”
许穗安知之深广,并且从不敝帚自珍。
只是在说完这些之后,许穗安就忽然摇头感叹道:
“可惜啊可惜,这堂堂秦川百万山的第一山,秦川龙首所在之处,昆仑龙脉的一角所及,如今已经是再也没有任何可能诞生山水气运了。”
一边说着,许穗安一边将悬空的脚掌收回,重新盘膝悬空,以双手抓住脚腕的姿势与沉默寡言的少年项威擦肩而过,沿着已经破破烂烂的山路石阶,拾级而上。
项威亦步亦趋,紧跟在许穗安的身后,似乎是生怕许穗安会忽然跑掉,不知去向一般,无时无刻不会紧紧盯着他的动向。
而少年项威究竟为何如此,心里又在想些什么,许穗安自然清清楚楚,不过就是为了那件镇狱剑鞘。但这件镇狱剑鞘却是近古人皇早在十年前,亲自委托在许穗安这里的,并且已经坦然言明,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将镇狱剑鞘返还项家后人,而是须得那不知何时才会越狱而出的项家后人,以自身实力修为亲手将其夺回才能行,算是刻意为之的一种勉励激励,同时也是那位近古人皇之所以会不辞辛苦布局十万年,亲手建造桃源村的部分缘由所在。
桃源村的建立,不只是用来关押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的老妪,更是在所必要之时,会用作祸乱天下的棋子。
而那位近古人皇究竟为何定要如此,许穗安也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再加上由其口中说出的“天道底蕴受损,虽可支撑百年,却终将崩塌,虽生灵俱灭,却尚且留有一线生机”之言,都不过是为了能够尽快引导出,一个近似于远古之后而到近古之前的时代罢了,然后便可以群雄争霸、龙凤并起之势,为天下生灵谋求一条修行前路与一线生机。
手段多多少少有些偏激了。
但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毕竟近古人皇所言非虚,只是其口中所言却并不详细,而也只有许穗安这特立独行的灵族大圣,才能隐约察觉出天道底蕴受损之严重,几乎已经到了只能勉强说是苟延残喘的地步,甚至是比之苟延残喘还有不如,而那所谓的一线生机,也实在太过渺茫,甚至已经渺茫到了任凭天下修士数量几何,都很有可能抓不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