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悠哉赶路的许穗安,依然保持着原本该有的一副少年模样,虽然模样着实精致,像个精雕细琢而成的瓷娃娃一般,便是比之金童玉女之中所谓的金童,也丝毫不差。但却实在有些讨人嫌。
总被许穗安戏称为“小杨子”的席秋阳,就很不喜欢这家伙。
而当许穗安终于赶到此间送子观音庙的废墟附近时,就忽然瞧见阴阳两色如同平地起惊雷般,汹涌乍现,掀出一片肉眼可见的涟漪席卷风岚,迅猛扩散,也似是将岁月长河都牵连扭曲,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漆黑裂痕,满布周遭,犹如蛛网一般垂挂天地之间。而在那细密蛛网之间,席秋阳五指收拢,一拳砸出,便连岁月长河都跟着泛起了一道涟漪,继而化出两条交织缠绵的匹练上冲斗府,瞬间搅碎了千里阴云,以至于这场稀稀拉拉如泣如诉的小雨,都被彻底打散,露出更远处天穹上的青空白日。
许穗安挑了挑眉头,口中发出一声嘹亮百转的呼哨,随后咧嘴一笑,继续悠哉悠哉盘坐半空,不紧不慢缓缓向前。
直至临近之后,许穗安便不再遮遮掩掩,堂而皇之出现在几人面前,旋即口吐清气,至少看似轻而易举,就抚平了岁月长河那好像并不起眼的细微波澜,也使虚无之界与人间之间的壁垒重新愈合。做完了这些之后,许穗安目光才终于落在席秋阳身前不远处一个掉在地上的草人,与旁边不远处的黄纸符箓一般模样,都已经被彻底撕成了两半,灵性全失,再也不复先前模样。
“替死草人和移行换位符,啧啧啧,这可都是价值倾国的好东西啊,就这么平平白白浪费了?”
许穗安笑眯眯斜着眼睛看向神情冰冷的席秋阳。
“如果是你的话,想要把东西直接从那无为子的手里抢过来,应该不算很难吧?怎么,是觉得只杀一次不过瘾,所以才不曾出手抢夺那件替死草人和那张移行换位符,而是准备暂时留他一条性命,以便过后还能找个机会再杀一次?”
许穗安咧嘴而笑,眼神揶揄。
“还是因为那件替死草人已经被无为子滴了心头血,就算真的出手将东西抢了过来,也依然只能代替无为子枉死一次,就干脆直接将那替死草人和移行换位符先行废掉,等待日后再找机会报仇雪恨?”
闻言之后,本就神情不善的席秋阳,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一些。只是因为自来知晓许穗安究竟是个怎样的性情,席秋阳也就懒得计较,直接转身去往云泽身旁,掌心之下灵光朦胧,按在其气府之处,查看情况。当然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打不过,毕竟许穗安也是个已经活了不知具体多少年的老怪物,更是如假包换的灵族大圣,举世唯一,就哪怕许穗安只是站在那里,任凭席秋阳随意出手,也未必能够伤得到他一根寒毛。
也正是因为有着足够的底气,所以许穗安才敢如此戏耍人间。
小狐狸缓步而来,不言不语安安静静蹲坐在一旁,因为有席秋阳正在查探云泽伤势的关系,小狐狸也就不再多事,而是眼神狐疑看向那一路跟随席秋阳而来的,少年模样的许穗安,似乎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之中狐疑之色很快就收敛下去,变得多多少少有些不善。
而顾绯衣则是在瞧见小狐狸走向云泽之后,就立刻原地盘坐下来吞服丹药调理伤势,一身恶气沉沉浮浮,混乱不定,过了许久才终于张嘴喷出一口因为脏腑伤势导致的淤血,气息方才终于顺畅了许多。随后便就起身来到云泽身边,并不曾介意过满地泥泞,而是盘起双腿就直接坐了下来,有些放心不下云泽如今的境况,却也自始至终都不曾多看席秋阳一眼。只有少年项威是在收起镇狱大剑之后,就立刻托着重伤之躯折身去往破庙废墟,在一片狼藉之中找到了先前时候着实有些无暇顾及的蒂娜,将其妥善安置之后,才终于取出了一件灵株宝药,直接塞进嘴里一阵牛嚼牡丹,直到全部吞咽下去之后,才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静心入定调养伤势,以便能够更快恢复,而不曾再靠近过来。
直到许久之后,席秋阳才终于收手松了一口气。
“只是因为体内脏腑接连受伤,就出现了血气瘀滞与力有不逮的情况,才会在忽然松懈之时,就直接昏迷过去。待其苏醒之后,只需略作调息,再配以能够疏通经络培补血气的丹药即可,并无大碍。”
言罢,席秋阳便以双掌下压,浮现阴阳神光将云泽身体拖了起来,安稳送往破庙废墟之中,与那至今也昏死不醒的海外姑娘躺在了一起,算是暂且交由少年项威来照顾。
随后,席秋阳便转而看向顾绯衣。
“本长老,有话跟你说。”
闻言之后,小狐狸,晃了晃尾巴,很是自觉的起身离去,只是方才走出没有几步,就立刻回头看向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待在那里的许穗安,幽冷双瞳冷光阵阵,尽管不曾开口多说,但其中一位却也已经十分鲜明。
只是许穗安依然视而不见。
席秋阳瞥了这没脸没皮的补天阁阁主一眼,默不作声,转身走向别处,顾绯衣亦是不声不响,起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