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神情复杂。
他扭头看了看摊在板凳上,依然需要罗元明伸手扶住才不会摔倒下去的云泽,又看了看躺在床铺上可谓命悬一线的顾绯衣,最终看向同样沉默不言的席秋阳,犹豫良久,才终于摇头苦笑一声。
“还是我去说吧。”
顿了顿,老道人伸手使劲揉了揉皱纹满布的老脸,咧嘴一笑,束音成线传入席秋阳与罗元明耳中。
“毕竟早就已经声名狼藉了,也就不怎么在乎是不是要再做一回遭人唾骂的恶棍混蛋。但无论过程如何,你们都千万不要多说,也不要多做,就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最好也不要留在屋里,都去外面安安静静地等着。毕竟老道我是第一次做这事儿,你们留在屋里,说不得就会让我走神出错,到时候,咱们可没法儿跟云小子交代。”
闻言之后,罗元明有些不情不愿,却还是点了点头。
席秋阳眼眸之中神光内敛,不曾多说,更不曾拆穿,同样点头。
而老道人则是在说完之后,就忍不住苦笑着看向小狐狸,单独束音成线开口道:
“这场因果,得是你我二人分担了。”
顿了顿,老道人又补充一句道:
“我只尽可能多些作为,也就多分担一些因果,但最终结果究竟如何”
老道人整张脸都微微皱起,轻轻摇头。
小狐狸安安静静趴下头颅,不置可否。
因果之事,太过玄奇,是自从有了这种说法之后,就一直与异象一般,有关其中本源的解读各种各样,却从来没有任何一种能够做到让天下所有生灵都信服。
而也正是因此,一旦那貌美妇人身死魂消,所产生的因果又会如何分配在两人身上,就谁都说不准。
因果少的,可能就只是削减福源,也或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接连走霉运,事事不顺心。可一旦因果重了,且不说能不能够活得下来,甚至就连能否好死,否未必可言。
老道人脸皮皱巴巴的,眼神复杂看向昏死不知的云泽。
“老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心中暗叹一声之后,老道人便挥手将不明真相的罗元明率先赶了出去,席秋阳与小狐狸也紧随其后,更将昏死不醒的云泽也带了出去,继而便让那有些惶恐不安的貌美妇人进入卧房,又关上了房门。
老道人随手布下一道灵纹阵法,避免房中声响与气机外泄,被前堂的两人一狐察觉到,尤其是为了不被罗元明察觉。做完这些之后,老道人才终于神色肃重看向那位身负天大因果的貌美妇人。
而后者此时则是一手挡在胸前,一手攥紧了衣领,实在有些惴惴难安。
自己的相貌身段究竟如何,妇人并非不知,毕竟生前还在当时只是破败村落的木河镇中生活过的妇人,就经常遭到一些下流痞子的污言秽语骚扰,哪怕后来已经身为人妇,并且已经生下一子,也依然没有肃静过,经常会为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感到苦恼。而在身死之后,妇人的样貌身段也没有什么太多变化,甚至肤色要比以前更加白嫩许多,尽管少了一些血色,可偶尔对着河面水镜自照的时候,哪怕妇人自己,也会觉得自己要比生前时候更加好看。
尤其喜爱自己平白长出足有三丈长的鸦青色长发。
妇人甚至还曾想过,哪怕是生前时候就拥有这般长发,也断然不会舍得将其剪了换钱买些桃花糕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