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公主意识到自己被杨云溪拿话一诈就来了个不打自招,当下便是眼波流转的看了杨云溪一眼,颇为有些嗔怪的意思。
杨云溪却是抿唇一笑,旋即指着昭平公主身上的裙子道:“既都是拿了我家的料子做衣裳了,可见果真是要给我当嫂子了。”她的语气是玩笑的,不过说的话却不是玩笑的。这本身就是个试探。
若是昭平公主自己乐意此事儿,那么自然不会断然反驳,就算碍着面子说几句,可是也断然不会反驳得很厉害。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
如此一来,她也不需要问太多,便是只从昭平公主的态度就能看出一切来。
昭平公主被杨云溪这话打趣得脸颊绯红,半晌却是岔开了话题,只是道:“好好的打趣我做什么?不是叫我来赏花的?花呢?若是不赏花,我可是走了。”
这便算是没有反驳了。
杨云溪心头有些复杂,不过面上却是盈盈笑意:“是是是,咱们是来赏花的。是我的不是,嫂子还请原谅我则个。”
昭平公主再忍不住羞窘,张口骂道:“满口胡说什么?都要做皇后娘娘的人了,倒是这般口无遮拦。小心我上折子让大郎不立后了。”一面骂,她倒是还作势上来要扭着杨云溪打。
杨云溪不闪不避,反而越发的笑嘻嘻:“横竖打了我,回头咱们可不给聘礼了。”在她看来,昭平公主这般做派,倒像是个待嫁的小姑娘似的。经不起人逗弄,面皮薄得厉害。这可不像是昭平公主一贯的做派,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却是谁又相信呢?
昭平公主被打趣得狼狈,最后几乎是真要去撕杨云溪的嘴。杨云溪这才告饶:“阿姐快原谅我,却是我的不是。”
招聘公主悻悻的住手,啐了一口:“以往倒是没发现你竟然是个这么促狭的。以往青羽促狭,你倒是比她更甚。可恨竟是藏得深。”
提起古青羽,杨云溪倒是默然了片刻,而后苦笑一声:“说起来,长生倒是也没了这般久了,连阿石都是这般大了。再过几年,我便是可领着阿石亲自去给长生扫墓了。”
“你将阿石带得很好。”昭平公主面上闪过一丝回忆来。末了不知怎的又笑了笑:“其实长生那么早就撒手去了,倒是也挺好,至少你们的情分,没坏了。”
听着昭平公主这话,杨云溪怎么听怎么都是觉得有些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当下略略一沉吟,便是问了一句:“阿姐是说惠妃?”
昭平公主慢悠悠看了一眼杨云溪,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来:“原来你倒是心里明白,我只当你是糊涂呢。”
杨云溪被昭平公主这般讥讽了一句,倒是也不觉得难堪,反倒是禁不住笑了:“阿姐心里担心我呢。”不过随后却是又苦笑了一回:“我和惠妃之间……倒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一步。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将墩儿给她养着。”
那时候,她是想着让徐熏好过一些,至少有个儿子,宫里的日子不难熬了,日后也有个依靠。可是没想到,墩儿最终却是成了一根导火索,叫她们之间的情分,就这么一点点的消磨殆尽了。
昭平公主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不过是利益使然罢了。墩儿做了太子,她自然也就生出了许多的心思来。加上徐家那头——除非你一直没儿子,不然迟早都是这么一个结果。而且你且看着罢,日子再久一些,等到阿石和阿木渐渐长大了,却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端来。你也别太心软了,最好一次性的就将她压服了才好。”
昭平公主说完这个话,倒似已是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反倒是半点都不羞涩了,竟是大大方方的道:“既是想做你的嫂子,总归也要给你几分忠告。不然看着你被人算计,我倒是不知该怎么跟薛家交代。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若是真吃了大亏,我倒是得笑话你。”
杨云溪愣了一下,倒是自己有点儿不大适应的窘迫起来,看着昭平公主,竟是半晌没说出话来。
昭平公主看着她这般摸样,倒是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杨云溪窘了半晌,才看着昭平公主道:“看来我们倒是很快能喝上喜酒了。”
昭平公主挑了眉,看住杨云溪:“怎么,你就半点不阻拦?”
杨云溪想了想,便是诚实道:“拦也拦不住。表哥他自己愿意,咱们怎么拦?我只有一点想求阿姐你。薛家是商户出身,可是总归却也是自尊心都是极强的。阿姐到时候,多顾忌几分舅舅和舅母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情绪,他们纵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也请阿姐莫要介意。”
“我心里自然也明白。他们必是不乐意的。”昭平公主伸手拨弄了一下海棠树上娇嫩的花瓣儿,苦笑了一声。不过顿了顿,那一丝丝的苦涩便是散去,取而代之是一种蓬勃的坚定:“不过,我总能让他们满意的。既是做了决定,我必是要做好。你也不必担心,我知道分寸。薛治待我好,我也不会让他为难。既是一家人,那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
昭平公主这算是保证,却也不算是,不过杨云溪听着,却是放心了下来。虽说她刚才那一番话算不得好听,可是总归却也是她唯一的请求,也是再真心实意不过的。
好在昭平公主生性豁达,倒是不和她计较。
看了一眼那海棠,杨云溪抿唇一笑:“这海棠回头给阿姐送到府上去,阿姐倒是可以借花献佛。我那舅舅,是喜欢这些花草的。”
昭平公主笑看杨云溪一眼,虽有些羞涩,却也是大大方方的应了:“那我便是多谢你了。”
杨云溪摇头:“不过阿姐也不能白拿了我的东西。我倒是有件事儿想问问阿姐你。”
“你只管问就是。”昭平公主有些纳罕:“难不成你不给我东西,我还能不跟你解答了?”
杨云溪收敛了笑意,正襟危坐端肃了神色,斟酌了片刻才问:“大郎的解药,可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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