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外的风雪停了。
云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紧皱着眉头,看到自己回到了北境,在岐山的小道上,他们苦战数十天,身上都是血污。
“少将军,老将军他、老将军他……”
他的前锋气喘吁吁的、脸上满身血迹跑了过来。
“我爹是不是出事了?”云琰着急的抓着他的领口,身上杀气还未褪去。
“不是,将军兵败秦云关,现在那鞑子已经从秦云关直奔我们岐山。”
“怎么回事?!秦云关这么重要,又是天险,怎么会?老将军作战经验丰富,不可能会输,你他娘的乱传什么消息!”
副将周毅一脚踹在了前锋的小腹上。
前锋带着哭腔,哐当一声跪下,手中的长剑掉在尘土里。
“少将军,老将军他、”他摸了一把眼泪,“他没有出兵,任由那些鞑子穿过了秦云山,现在那些鞑子已经向着我们岐山来了,我们凌云骑不过五千轻骑,少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十几天之前,凌云骑步兵被命令去押辎重,现在还在回京的路上。
原来父亲早就算计好了。
云琰耳膜作响,不远处已经有铁蹄声,还有狼嚎。
那是乌洛兰氏的狼骑。
“战。”云琰道,“若是匈奴踏过岐山,我璃国北境数十万百姓都将死于他们弯刀之下,哪怕战至最后一人,都不许后退一步。”
他咬牙继续道:“若是遇到叛军及其贼首云宥惟, ”时间短促的云琰甚至来不及深究什么,他口中血腥味更浓,桃花眼里布满了杀气,“杀了他。”
“记住我凌云骑从来只为璃国百姓而战。”
前锋再次摸了一把眼泪:“属下遵命。”
旧的信仰倒下了,新的信仰还在。
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不过刚刚及冠之年的少将军,心中慌乱悉数散去。
“凌云骑听令,少将军有令,死守岐山。”
五千凌云骑将士,长枪横立,掷地有声。
“死守岐山!”
“死守岐山!”
深山老林里的鸟雀,被惊吓,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画面一转,云琰看到岐山关口,四处都是他的兄弟,到处都是尸体,有敌人的、有自己的,有的将士抱着自己被砍断的胳膊,睁着眼睛,有的将士跪在地上,还伸着手……
他一步步走着,每一张面孔的名字,他都记得。
直到他看到“云”字卷纹祺几乎要倒下,快步上前想要扶住战旗,却扑了空。
“少将军,快走。”
云琰回头看到,副将周毅背着身中数剑的他,在深山老林里跑着。
“不。”
云琰忍着疼。
“我不走,周毅放下我。”
“少将军,你是凌云骑的天,有你在就有我们凌云骑。”
周毅喘息着:“身后的鞑子快追上来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想办法。”
周毅看到了一个山洞,带着云琰躲了进去,他像是敏锐的狼一样,警惕的看着四周。
云琰勉强起身,撕开自己的战袍,胡乱的包扎着自己的伤口。
“没用的,他们有狼,我去引开他们,你想办法回京,我们凌云骑……”
颈肩一痛,云琰整个人被点了穴道。
“周毅,你……”
“少将军,老将军是老将军,你是你,这些年,你带着凌云骑成了璃国第一骑。很多人都说少将军是天降战神,是我们璃国的希望。”
周毅神情很轻松,仿佛他们只是单纯的在军账里聊天。
“匈奴人嗜杀成性,犯我边境数年,北境百姓凄苦。周毅只愿有朝一日,天下无战事,百姓不必流离失所,好男儿不必参军,所有有情人不必分离,天下安宁,海河清宴。”
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笑意温软,话锋一转:“所以,少将军,你要活下去,以待来日,然后,灭了匈奴。”
周毅眼神坚毅,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和一支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