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立却并不领情。
他转过头,对着这几个箍桶匠就是一顿大骂:“你们几个外地佬,也想来管我的闲事?滚开!”
不仅如此,张立还用力推了其中一个箍桶匠,使其差点摔倒。
这几个箍桶匠虽然平时也算得上是硬朗的汉子,但此时面对张立的嚣张跋扈,却都感到了一阵心虚。
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本地人,如果惹怒了张立,恐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于是,他们只能无奈地退到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鲍学海继续被张立殴打。
末了,张立还从鲍学海的口袋里掏走两块大洋,在手里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嘴里恶狠狠地道:“姓鲍的,今天算你花钱买个教训,若是再跟你张爷做对,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罢,他挑起扁担,大步流星地扬长而去。
几个箍桶匠、锔缸匠见状,这才连忙上前扶起伤痕累累的鲍学海。
他们看着鲍学海那鼻青脸肿、嘴角淌着血丝的惨相,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同情和愤慨。
“老鲍,你没事吧?”一个箍桶匠关切地问道。
“要不要去医馆看看?”另一个也焦急地说。
鲍学海勉强地从口中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歪眼斜嘴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事!”
“这怎么可能没事呢?你可不要硬撑着啊?”一个锔缸匠担忧地说。
“张立刚才可是下了狠手!”另一个也附和道。
鲍学海摆摆手,勉强站稳了身子,感激地看着这几个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工匠,说道:“多谢几位兄弟了,我真没事!”
说完,他拎起自己的小木箱走了。
几个箍桶匠、锔缸匠见状,不住地摇头叹气,脸上满是无奈和愤慨。
“什么世道啊?”一个箍桶匠感叹道,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个不公世界的质疑。
“老鲍多老实的一个人啊!”老蔡也附和道。
他们看着鲍学海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在这个乱世之中,善良和老实似乎并不能成为保护自己的盾牌,反而更容易成为被欺凌的对象。
他们为鲍学海感到不平,也为这个世道的不公而感到无奈。
另一边,鲍学海挨了一顿狠打,疼痛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但他紧咬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与这肉体上的痛苦相比,他心中那份尚未完成的任务更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踉跄着脚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他放下木箱,走到水盆前,用冷水敷了敷肿胀的脸颊,那冰凉的感觉让他稍微舒缓了一些。
接着,他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服,又找了一顶帽子,将帽檐拉下半遮住乌青的眼睛。
就在鲍学海走到床边,准备短暂歇息几分钟,让疲惫的身体稍微放松一下时,忽然,一阵犬吠声从巷子的西头传来。
那是刘木匠的狗,这狗对这个巷子里的住户都极为熟悉,平时总是温顺地摇着尾巴,很少发出叫声。而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吠声,无疑意味着有外人闯入了这个平时鲜有人问津的地方。
鲍学海意识到,这绝非寻常之事。
这个地方脏乱差,一般人都不屑于从这里经过,更不用说会引起刘木匠的狗的警觉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外来者很可能与之前的银楼和咖啡馆事件有关,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尽管身上的疼痛还在提醒他之前的遭遇,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迅速扫视了一眼四周,寻找着逃脱的路线。
最终,目光落在了后窗上,那是一个狭小的窗口,平时用来通风换气,但也仅仅是以容一人通过。
此刻,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
鲍学海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踉跄着向窗口挪动,搬来一个板凳踩上去,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窗框,用力地一撑,将头伸了出去。
窗框狭小,他不得不先将一只手臂伸出窗外,然后用力地扭动着身体,试图将另一只手臂也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