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习惯了这种生活,并甘之如饴。如果说一开始愿意和她“演戏”是为了工作,后来的频频接触就是自愿了。每天忙完工作以后,开车去舞厅接她,送她回家,成了他最放松最愉悦的事情。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他只知道他喜欢和她“演戏”,喜欢牵着她的手。
本以为他们可以这么发展下去,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突然就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鸿沟,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直觉告诉他,她肯定瞒了他什么。阵营不同或许会阻碍他们的发展,但绝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所隐瞒的问题,才是她断然疏远他的原因。
傅靖之在车上坐了很久,直到有巡街的巡捕过来敲了敲车窗,问他有没有事。他说了声没事,便开着车回家了。
因为心里装着事,白辛夷早早地起来了,吃了早饭后和杨爱娣招呼一声:“妈,我出去一下,找苏皖有点事,中午回家吃饭。”
“什么事啊?”杨爱娣紧张地问。
自从告诉了白辛夷那件事以后,杨爱娣和白良杰就提心吊胆的,唯恐她去报仇。女儿比以前有主见了,本事也大了,这本是好事。可本事大了就想着干大事,这是她最担心的。
“妈,您放心吧,我不会找唐炳坤和傅玉湘报仇的。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那你路上小心点,身上还有钱吗?”杨爱娣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我身上有钱。”白辛夷抬腿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妈,我买点绒线回来,您给爸结条绒线裤,要多少绒线啊?”
“买这做什么,你爸爸又不出门,冷了穿棉裤就行。”杨爱娣心疼钱,马上拒绝。
“绒线裤贴身,又暖和,您就别心疼钱了。”
“一斤半就够了。”杨爱娣拗不过女儿,就随着她去了。
白辛夷出了家门,走了六七分钟,刚到电车站台,就来了一辆电车。她掏出一角钱,递给了售票员,“白利南路。”
售票员白了她一眼:“涨钱了,两角钱。”
白辛夷二话不说又掏出一角钱出来,递给了售票员。从她们家住的海格路到白利南路有十四五里路,坐黄包车至少一块钱,电车只要两角钱,便宜多了。
见售票员没有给她撕票的打算,她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找了个座位坐下。
售票员工资低,不给票就没有票根,这个钱就可以
贪污了。
入乡随俗,这种事她懒得管。日本人没占领上海之前,国民政府就贪污腐败严重,日本人占领了上海,底层人民遭受了双重剥削和压迫,生活更苦,也就乱象丛生了。
电车慢慢悠悠,走走停停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白利南路。
白辛夷下了车,又走了七八分钟,终于到了江皖大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