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步便到了巨人的肩头，李长安终于看清了所谓的‘天’。
根本没有什么‘天’，有的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生命交缠着的庞大聚合体。
像是一堆不同的生灵长在同一个身体上，数不尽的面容在哀嚎，在痛苦，世间一切苦难与黑暗皆具现于李长安的面前。
仅是一眼就能令人的神智崩溃。
“好痛，好痛”
“我的心脏在哪我的心脏在哪”
“不要杀我！”
“杀光你们，把你们统统杀光！”
“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待你不薄。”
“妈妈你在哪？”
“求求你放过我不要不要”
无数的声音如魔音一般在李长安的耳中响起，他本应该听到嘈杂一片，却偏偏每句话都是清晰无比。
“万太平不是好奇人死后逸散的能量去了哪里吗？都在这里。”原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长安的身边。
“我很喜欢他，也只有他能做到让我不再积攒更多的痛苦。”
李长安无法回应，他在抵抗无边无尽的折磨。
上方有多少生命？百亿？千亿？万亿？又或者是更多，三个世界里诞生过又死去的生命都在这里。
原初拍了拍李长安的脑袋，笑道：“每个生命死后，他在人间经历过的所有痛苦都会回到我的身上，令我再一次感受。
生命因我而生，我希望他们死后可以得到解脱，却没想到这些痛苦会永远的存在我的身上，正面的情绪会消散，留下的只有这些负面的东西。
不过现在好了，你来替我承受，能让我轻松一段时间，我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原初说着指向了人影之中一个特殊的少年，那张面容恬静，不似其他的人影一般疯狂。
“那是你欠下的债，你要替他承受11688年的痛苦，不过在外界只有三十二年。”原初微微一笑。
李长安勉强维持着清醒，转头看向了原初，缓缓说道：“我要怎么取回我的记忆？还有把他们带走。”
那些因我而死的人。
“记忆可以，人不行。”原初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从命运长河里带走任何东西，无论是你还是我，难道你没有别的愿望吗？”
此时思绪已经变得缓慢，李长安呆滞了许久才说道：“世界清明，人间无恶。”
愣了愣，原初耸耸肩道：“我们重新聊聊怎么把你的挚友亲人带回去吧，我倒是有一个不太容易的方法。”
微微前倾凑近了李长安，原初像是蛊惑人心的恶魔开口：“杀了我，然后用我的力量将命运的长河重新改道！”
刚说完原初便仰天大笑：“开玩笑的，你现在可杀不了我，还是谈谈怎么拿走你的记忆吧，不会破坏贺小笑身上封印的那种取回。”
原初轻咳两声，扛天的巨人消失不见。
一道蓝色与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虚空里走出，融入了李长安的身躯，他从令人崩溃的痛苦之中清醒了过来。
原初拍了拍手，满意的笑道：“这幅模样我更喜欢，不过该还的债还是要还，但只要你还能承受，我可以压缩这段时间。”
“我可以。”李长安没有任何犹豫，哪怕刚刚亲身经历了痛苦，他问道：“代价是什么？我不相信有免费的午餐。”
“代价嘛”原初扬起了嘴角：“在你清醒之前，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当然我不会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我们可以约法三章。”
许久之后，李长安看着脚下奔腾不休的命运长河，朝着原初伸出了手。
“成交。”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