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二十分钟之前。
当鬼面人说出送要送元幼杉回学校时, 她短暂怔住,最先涌上心头的并非是诚惶诚恐,而是压抑在心底的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了心头。
她从未想过连续共同历经三个副本世界的祁邪, 会再一次出现在这个‘a级百人斩’中, 更不敢随意猜测鬼面的身份。
希望越大,往往失望就越大。
因此元幼杉一直做好了这个世界, 甚至于之后都见不到祁邪的准备
然而此时对面的青年处刑者的表现, 却让她心头一颤。
无论是各种细节还是青涩相似的话语, 明显不是她多想了,而是鬼面人真的像她直白却生硬地表达好感,让她脑海中隐约荒诞的猜测趋于真实。
元幼杉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在短暂的几次碰面后,便让处刑者队长一见倾心;
前几个世界她也体会过或隐忍、或内敛, 还有她已经不记得的热烈感情,都来自同一个人。
就是祁邪。
冥冥之中, 仿佛游戏中有一个巨大的磁针,将她和针尖对面的祁邪相连接。
那么这个世界的鬼面,会是祁邪吗?
这个念头一出, 元幼杉便忍不住将鬼面和记忆中的祁邪做对比。
现在想想, 从陈鸢和嵇长宫等‘临渊’队员的口中, 寥寥几句勾勒出的处刑者队长是一个温柔强大, 却也不善交际难以接近的形象。
但自从元幼杉来到这个副本, 几次碰面,其实都有迹可循。
无论是将融合寄生至百分之六十的人带回‘光明城’救治, 还是关心一个学生细微的伤口, 又或是深夜独自出现在‘异形者’出没的巷中……
现在看来, 的确都透着淡淡的违和。
元幼杉思绪想到此处,一下漂得更远,她猛然想到如果祁邪的存在本身就不符合游戏的规定,如果他们的相遇并不是巧合,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那么再次进入同一个副本世界,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面的鬼面人开口说完之后,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女孩儿像是愣住了,而后不知在想些什么,盯着他的眼神愈发古怪,探究中带着些迟疑,像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只是有些好奇这是在看谁。
片刻后,元幼杉咽下客套的拒绝,“那就麻烦队长大人了。”
她有三分猜测,鬼面就是祁邪,但剩下七分还需观察、推测最后才能确定。
并不是元幼杉自恋,她相信就算祁邪再次失去记忆,也会在再次相遇之时将她认出;
因为在想到祁邪时,她沉寂的心脏也忍不住悸动,仿佛这种条件反射已然刻入她的骨髓和灵魂中。
哪怕她丢失了最重要的十年的记忆。
神的游戏可以删除记忆,却不能泯灭人性。
话音刚落,不远处朝着两人方向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们同时抬眼看去。
只见那灰袍文人邈拉拢着削薄的眼皮,身后跟着舔舐锯齿的高级‘刑具’,每走一步都发出巨大的动静,想让人注意不到都不行。
不远处有处刑者和带着口罩的调查所工作人员,纷纷露出惊惧而戒备的神情,但他依旧我行我素,像遛狗似得让‘异形’物消食。
因为仍有生命的‘刑具’虽然好用,但都不可避免地有同样的问题:
吃进去的肉块和使用者血肉相连时,有一部分会进入使用者的胃里,运气不好的处刑者甚至得经常尝到死尸。
因此文人邈每次出完任务,都要放任‘异形’物溜达消化,而后再将其变成孢丝体收容。
他实力强横,就算会遇到种种不满,但仍然不改。
“文前辈。”鬼面人打了声招呼。
“别了,让队长大人叫我一声前辈,别人听到了又以为我居功甚傲了。”文人邈目光瞥了一眼元幼杉,登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上像是被一道浅淡锐气锁定,“你后辈?”
说是后辈,实际上就是处刑者中默认的半个徒弟。
大部分处刑者都是从‘贵族’世家中走出来的,身后还有家族和错综复杂的关系,有时间难免会受制于家族关系,带一两个觉醒者后辈指点,尽可能地让他们少走弯路脱颖而出。
像简奥克利,就是的嵇长宫在指导的,早年嵇长宫欠了奥克利家族一个人情,如今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偿还。
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也难怪‘贫民’出身的觉醒者在各个方面,都远落后于学院派。
但据文人邈所知,这个鬼面简直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也几乎没见过他生气,反而越是这样的人越难真正接近;
他听说好几个大家族眼馋鬼面的能力许久了,想着法儿的给他塞人,都被他拒了回去。
文人邈就没见过他身边两米内,出现过除了队友的人。
因此搭眼一瞥看到他站在角落中,和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说话,文人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确认无误后,他提起了点兴趣。
鬼面人说:“是我的学生,觉醒者学院的学生。”
听到元幼杉的出处,文人邈淡漠的神情一顿,看向元幼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是‘贫民窟’里出来的?”
刚刚听了点这位前辈脾气不好的小话,元幼杉收敛神情,“文前辈,我叫元幼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