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这一日,锣鼓齐鸣,鞭炮齐响,大街小巷热闹非凡。数千名学子挤在皇城下,就想从那张皇榜上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数千名学子,高中者不过二百一十八名。一些人在看到皇榜上有自己的名字时,高兴的都要疯了,纷纷开始花银子订酒宴,要与亲朋好友共同庆祝这一时刻。
与那些高中的人相比,绝大多数人,在找寻几遍都无果后,也只能羡慕的看着那些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人,随后失落的离开。
这二百一十八名中榜者中,江南人氏占了大占,足足有一百七十人之多,而庐陵、陇关及北方两辽等地高中者却少之可怜。特别是像川蜀之地,只有一两人上榜。
这也难怪,早在大华王朝时期开始,江南便盛产才子佳人。甚至到了旧南楚时期,开始重文抑武,导致朝堂之上基本上全是文臣,不见多少武将。就连中原国战时期,旧南楚的三军统帅,也都是丞相魏长陵担任,这也难怪在面对冀国铁骑之时,会败的如此彻底。
高中者的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喜悦,而落榜者的脸上更多的则是透露出一阵阵难过与失落,只能不断给自己打气,争取来年再考。
而那中榜的二百多人,从现在起就摇身一变成了进士,基本上脱离了穷苦百姓的行列,挤身士族了。
在皇榜发放没多久,又有城巡官在那城门下高喊道:“三日之内,入榜者进太和殿参加殿试。”
虽说现在他们这些人已经成为了进士,可这殿试就要评出个状元、榜眼、探花来,就要评出个甲乙丙来。因此,那些高中者对接下来要面临的殿试极其上心。
毕竟若是能成为状元,那基本上可以说这辈子飞黄成达了。甚至运气好点,能够得到某位公主青睐,那当上驸马,成为皇亲国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此诱人的条件,又如何不惹这些才子们心动呢。
而此时的城门外,一匹白色骏马奔驰在官道上,引得众人围观。骑马青年勒马伫立,露出一脸春风得意,长安街道旁的鲜花,如今却像是用来衬托这些学子的满目春风。
站在他面前的另外两名青年见此情景,立马向他抱拳称喜道:“恭喜孟公子高中。”
孟家公子见到两人,急忙翻身下马,朝两人回礼道:“同喜,同喜。”
这三人正是孟家兄弟孟鹤堂、孟鹤祥以及曾固了。
曾固笑着对孟鹤堂说道:“孟兄此举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啊,此时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二啊。”
“哪里哪里。”孟鹤堂说道:“你我如今高中,必定前途无量,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以后还得多仰仗曾兄了……”
孟家兄弟与曾固也同样看到了皇榜上有自己的名字,这显然是在意见之内。更出乎意料的事,长安城里流传的那句谚语“一柳二孟三小子”居然全部在榜,而且看那名次还都在前十之例。特别是那一柳中的江南柳浪,皇榜上第一个名字就是他的,足以说明他的文采确实碾压众人一筹。
今日孟鹤堂白马踏长安,出尽了威风。可这日后也为他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虽说孟鹤堂满脸春风得意,可他的这种行为,在不远处的另一位俊彦眼里看来,不过是一种滑稽行为。这位才子孤身一人,与周围那三五成群结队的人群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得知皇榜上有自己的名字时,便转身离开了皇城脚下,回客栈里去了。
而他离去的背影,也是无意间让曾固给察觉了,他看向那个人,十分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柳浪?”
说完,也没有多加去理会。毕竟怎么说这柳浪的性格与他们不和,这辈子估计也很难做成朋友,索性懒得去关心他的去留。如今高中了,晚上得赶紧找个地方,几人庆祝一番才对。
……
孟隗的住所,距上回范鹏举采访后,如今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正是孟鹤堂以及弟弟孟鹤祥。
虽说都是锦州孟家的,但孟隗根本不认识他们。这也难怪,自从孟家分崩离析,从一个一流家族,逐渐衰落成了一个三流家族。到了孟隗这一代,基本上都分家的差不多了,属于是谁也不认识谁的那种尴尬情况。
对于孟家兄弟的到访,孟隗也是十分好奇。原本不打算见客的孟隗,还是破天荒的在客厅接待了他们二人。可能也是出于这两人都在前十序列,也可能是因为同姓孟的原因吧。
孟家兄弟在拜见孟隗之时,做为长兄的孟鹤堂率先开口道:“锦州孟家,晚辈孟蛟携族弟孟蜼拜见伯父。”
孟隗看着二人,也是十分好奇。因为在自己的记忆力,好像没有这两位子侄。也许是因为后续分家的原因,如今锦州孟家还在一起的那么些人,孟隗都知道,却唯独不记得他们。
看着孟隗那好奇的神情,孟鹤堂只好解释道:“伯父,晚辈是孟隋的儿子。”
“孟隋?”孟隗听到这里名字之时也是大吃了一惊,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只好再度确认道:“你们是孟隋的儿子。”
“是的。”孟鹤堂继续说道:“家父在世之时,提的最多的就是伯父,还嘱咐我们,若天下太平,一定要好好拜访一下伯父。”
“你说什么?”在听到孟鹤堂说的话时,孟隗疑惑的问道:“孟隋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孟鹤堂点了点头,说道:“祥和七年,我父亲在锦州病逝了。”
“唉……”在听到确切消息之后,孟隗则是十分痛心疾首,他瘫坐在椅子上,仿佛思绪已经回到了从前。
孟隋是孟隗大伯的儿子,两人从小便关系极好,渐渐长大之后,两人也是一同学文识字,一同吟诗作赋。那个时候,两个年轻人春风得意,意气风发,每个人都有心中的夙愿,都在为着心中那份夙愿而不断努力者。
后来,孟隗的父亲与孟隋的父亲在争夺家主之位上大大出手,致使两家关系破裂。孟隋的父亲也是一怒之下选择了分家,离开了锦州城,搬到乡下去了。而从那以后,孟隗与孟隋这两对关系十分要好的两兄弟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即便是在嘉泰末年的科举考试上,孟隗也多么希望能在长安城碰见孟隋。只不过往往事与愿违,这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没想到如今十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一有他的消息就是天人两隔之时,孟隗对此也是十分的惋惜。
孟鹤堂看着孟隗那伤心的神情,赶紧安慰道:“伯父不必太过伤心,家父曾经说过,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再与伯父见面,他还说最对不起的就是伯父,在有生之年没能让那一支回归本族。家父平生最大的夙愿就是想重振家族的荣光。如今虽说父亲已经逝世了,但他的夙愿被我们两兄弟继承了,我们不但要回到本族,还要将家族发扬光大。”
孟隗十分欣慰的看着面前的两兄弟,也确实他们二人身上都有自己与孟隋的影子。虽说如今孟家的家主不是孟隗,但要让他们回归本族应当不难,毕竟错都是老一辈的错,不可能让年轻一代来承担。
孟隗满意的朝两人说道:“我虽不是家主,但可修书一封给当今孟家家主孟阳,让你们回归本族不算难事,也算是了却了孟隋的一个心愿吧。不过若说振兴孟家,你们二人也确实很有这个能力与实力。”
孟鹤堂见长辈夸着自己,不免也有些害羞,毕竟除了伯父这层关系,孟隗还是吏部左司郎中这么一位正六品官员,不是他们这些刚刚高中的进士能够相提并论了。
孟隗继续说道:“我们都老了,重振孟家的希望可都在你们身上。”
孟鹤堂与孟鹤祥面面相觑,同时站起身来,朝孟隗拜道:“定不负伯父的期望。”
孟隗同样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一会留下吃个饭吧,在这京城若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不介意的话都可以来找我,我与你们父亲毕竟兄弟一场。”
“多谢伯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