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 亲王沈庭被封为南翎王,病故后由幼子沈乐破格继任,不日便就藩川蜀道。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是藩王呢。原本冀国各地都在改革的热潮当中,各道各州的主官、副官都还未完全到齐;甚至是川蜀道的总督胡景泰也才刚到任不到三日便接到了圣旨,说那藩王沈乐将入主川蜀道。
这个消息无疑让胡景泰的心头浇了一盆冷水,原以为他来这鸟不拉屎的川蜀道可以做,那“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没想到这“土皇帝”没做成又来了个真王爷。虽说心有不悦,但还是赶紧安排众人准备迎接沈乐的到来。
沈乐在护卫的一路护送下倒也安然无事的来到了神武城,这座旧西蜀的皇宫如今成了胡景泰的总督府。城内西蜀的皇宫规貌并没有被战争所摧毁,而是被完整的保留下来了。只不过为了避嫌,整座神武城被胡景泰肆意修改之后,原先皇宫的辉煌气派早已荡然无存,倒像是一座普通的府邸罢了。
沈乐刚到神武城,只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便召见了还留在城内的各地官员。他高坐在大殿之上,身上穿着江南制造局特制的白色蟒袍,庄严肃穆。大殿内站着的数百位文官武将基本都是川蜀道六品以上的官员,这些官员原本是来给总督大人胡景泰拜贺的。拜贺结束后原本这两天就要陆续离开的,可沈乐的突然到来,却让这些人在神武城多呆了几日。
沈乐算是初来乍到,面对着大殿内的百官既不想多说也不想多做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些客套话,便让下首的那些官员回去了。
沈乐上任之前,圣上私下找他聊过。面对这个年纪轻轻,却被自己亲弟弟寄予厚望的年轻人,圣上对他也是抱着十分看好的态度。
几次交谈下来,圣上发现这人头脑清晰、颇有想法,确实是个人少。只不过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才行。
如今川蜀道身为旧西蜀的故地,经过几番改革可谓是鱼龙混杂,混乱不堪。不像江南,河西等地有藩王镇守,所以圣上一直有个在那边再封一个藩王的想法。正当圣上还在为这个人选而苦恼时,沈乐的出现也是让他抱有一丝试一试的心态。
毕竟一个庞大的川蜀道,光靠个总督胡景泰还是远远不够的。
结束了与那些官员的寒暄客套后,沈乐在总督大人胡景泰的陪同下,也是好好的参观了这座雄伟的西蜀皇宫。站在宫墙城楼之上,沈乐眺望着整个川蜀大地,笑道:“能将旧西蜀皇宫改造成总督府,胡大人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不敢不敢……”胡景泰这一路陪同下可谓是战战兢兢,也不知这位新来的藩王品性如何。心里不停嘀咕着,即便是以前在京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这位爷的名号啊,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庆王家的公子,话说庆王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这家伙难不成是个私生子?
胡景泰听到那话,顿时是满脸冷汗直冒,赶忙赔礼道:“是下官不知王爷要来,才做出如此逾越之举。下官这就命人把这改成王府,即刻就搬出去……”
“哎。”沈乐伸手阻拦道:“本王也就说说而已,既然是胡大人先住下了,本王也不是那种喜欢夺人所好之人,本王另寻他处便是。”
胡景泰听罢,不敢多言。而沈乐思考片刻,便又问道:“听说这川蜀道有座鬼城?”
“那地方是旧永州城。”胡景泰说道:“这个下官初到之时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当年中原国战之时,王玄策将军屠城所致。传闻城内困着二十多万冤魂不能转生,一直祸害四方……”
“好!”沈乐突然打断道:“就那里了,我决定把王府就建在永州,本王倒想看看那些冤魂长得是何模样。”
“使不得啊王爷……”胡景泰吓得忙阻拦道:“冤魂聚集地必异象横生,万不可住人。况且那座鬼城己是一片废墟,无人居住了,如今的永州城是当年罗弼翁大人和沐王在离旧址二十里外建立的一座新城而已。”
“新城就新城,总不可能让你堂堂总督大人从这里搬出去吧。”沈乐说道,不等胡景泰多说什么,直接一甩衣袖便独自朝城楼之下去了。
胡景泰站在原地,望着沈乐的背影也只能轻叹一声,心中虽是五味杂陈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同在一旁作陪的一名道台见沈乐离开后,便俯身朝胡景泰轻声细语道:“大人,这新来的王爷真不识抬举,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把这川蜀道当成他家了。”
“小点声,人家还没走呢。”胡景泰突然出声斥止,吓得这名道台立马用手捂住嘴巴,随后紧张的看了眼城楼之才,见沈乐在护卫的护送下离此越来越远时,方才松了口气。
胡景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说道:“人家再怎么不识抬举但好歹也是个王爷,在整个王朝才几个王爷。只是这种本来以为要熬出头了却突然又被人骑在了头上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也不知道他的品性如何,之后好不好相处。”
那道台接着说道:“话虽如此,只是让下官好奇的是,这半路冒出个沈乐是怎么回事,以前在京的时候也没听过这人的名号啊。”
“随便什么人的名号都能让你听去了?”胡景泰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就你这样子,你才见识过多少世面。不说远的,你在京为官也有六载了吧,见过几个大人物?内阁大佬又碰到过几个?”
道台听罢,十分委屈的说道:“下官这不是一直在按察司当着那小小的通判嘛,皇宫御道都没走过,如何能见着几个大人物。”
“所以说,叫你别在背后乱嚼舌头。”胡景泰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也就是遇到我了,要是那种想巴结新王的,指不定你如今已经人头搬家了。”
听到这里,道台吓的立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敢再多嘴了。而胡景泰却是从城楼眺望沈乐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还是太年轻了……”
而此时的沈乐,却在即将踏出城门之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早已看不清了的城墙,喃喃自语道。